今日才發了話,陛下昏闕到底是不是柔止的藥方有問題,尚等太醫院的提點和副使統一說了算。而娘娘您現在這麼用私刑審問,會不會何時過早了點?!”
“呵,好你個姓陳的,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尚服局女官,還真敢教訓到本宮的頭上來了!”萬貴妃目光兇狠地盯著陳姑姑,面色大怒。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就事論事而已!”
“好!很好!”
萬貴妃看著兩人,氣得想要發作又實在找不到理由,最後,她瞥了瞥旁邊的大麻袋,幹瞪了幾人一眼,冷冷地說了聲“走著瞧”,然後,袖子一甩,揚長而去。
夜越來越深了,陰暗的牢房外,烏鴉在外面叫得越發悽慘。萬貴妃走了以後,兩個人趕緊蹲下身,動作利落地解開捆著柔止的麻袋。那隻黑色的肥貓葉迅速從裡面跳了出來,陳姑姑手捂著嘴,淚水盈滿了眼眶:“孩子啊,我就不懂了,你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宮女,既妨礙不著她什麼,又不和她爭寵,為何她要如此針對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她為什麼就這麼針對你呢?貓刑,天哪……”
柔止呆呆地蹲在那兒,瞳仁渙散,像是還沒有從驚恐的餘韻中回過神來,身子仍舊瑟瑟地不住抖動。陳姑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頭一酸,再也忍不住抱著她失聲大哭:“為什麼?二十年前我手下的一個丫頭心珠如此,為什麼現在你又要經歷這樣的事嗎?老天爺,為什麼你總是要迴圈這樣不公平的事情呢!”
柔止猛地抬起頭:“姑姑,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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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黎明總是來得很晚,雖是破曉時分,但外面的天空仍然無底洞似的鐵青色,遲遲而滯重,就如同人生一樣,當你抱著一線對曙光的急切渴望時,它偏偏要黑得一塌糊塗。
這天早晨,令柔止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昨晚自己差點慘遭貓刑的時候,甘泉宮的總領太監劉保正偷偷跑到了太醫院,也幹了一件和萬貴妃相同的營生。
也許,只有劉保才知道皇帝的真正病因吧?之前為了討得皇帝的歡喜,劉保不知在哪個江湖道人那裡討了一些回春的妙藥,最後,皇帝享倒是享受了美妙無窮的床帳魚水之歡,然而,由於房事過度,精力耗盡,終於虧損得一病不起。也因此,劉保為了避免這筆帳算到自己頭上來,也就著盧太醫的說辭,威脅太醫院的醫官們說,若再查不出來,恐怕大家都會人頭落地,跟著遭殃!
於是,柔止便穩穩當當地背了這口大黑鍋——
“經太醫院統一驗證,尚服局女官薛柔止,由於用藥不當,導致皇帝面部紅疹發作,外邪入侵……午時三刻,凌遲處死!”
午時三刻,凌遲處死!
采薇奔跑在長長的御道上,一路之上,風露濃重,染紅的秋葉紛紛飄落了下來,她提著裙,儘管跑得氣都快斷了,然而還是不肯停下腳來。午時三刻,凌遲處死。午時三刻,凌遲處死!她一邊跑,一邊哭,成串的淚珠像一股股泉水奔湧了出來,視線模糊了,喉嚨哽咽了,胸口硬著一團氣,就像一個人想打噴嚏,可是怎麼都打不出一樣,而眼前,高聳的紅牆,華麗的宮闕,全都印上了柔止揹著她行走在御道的影子。
她的影子,她們兩個人的影子……那些潔光片羽的童年記憶,就像陡然出現在天地之間的一道流光,穿過歲月重重的帷幔,撲面而來。最後,采薇實在承受不住了,這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