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致淺淺一笑,看著林夫人的眼像有話要說。此刻林夫人心裡,也如打翻了一個調料鋪,甜的苦的酸的辣的,樣樣都湧上來。嫣然已經笑著起身招呼林小姐:“表小姐,這個莊子的風景,比起揚州城裡,又不一樣呢。不如我陪你去瞧瞧。”
林小姐也不以為忤,起身跟了嫣然出去。蘇大娘走到門邊站好。這樣的陣勢,容玉致怎瞧不出來,瞧著林夫人那淚珠就滾落:“您,您,您真的,真的是……”
十八年啊,想了十八年,自己的母親究竟長什麼樣子。在此刻,就可相認,可是容玉致到了此刻,一聲娘怎麼都喚不出來。明明已經到了喉嚨邊,就在這舌尖,可還是喊不出來。
“你走近些,讓我好好瞧瞧你。可憐的孩子,我當日是沒法子。帶了你,我要怎麼和你外祖父母交代?”一個人可以託辭在尼姑庵裡住了幾年,可還帶著個孩子,那要怎麼處理?
容玉致想上前,可那腳步停在那裡,怎麼都上前不了。知道了是她,得到肯定之後,不是沒有怨的,可又似不能怨恨。景尚書家的小姐,和揚州富商的妾,任誰來選,都只會果斷選擇前者,而不會去選後者。
如果自己沒有生出來就好了,容玉致低頭,那淚大顆大顆地掉在衣襟上,這讓林夫人再也壓抑不住,起身上前抱住女兒,卻不敢喊出一聲兒,只是任由淚在臉上流。
“姑姑,都是老奸巨猾的東西,沒想到,竟能這樣說過去。”蘇姨娘一進了屋,就對蘇姑姑憤怒的道。蘇姑姑的思緒被打斷,瞪她一眼:“你著什麼急,這會兒還沒離開呢。等我想想,想想。”
“姨奶奶,容家著人來送東西。”玫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蘇姑姑走到窗邊,往外瞧了眼,見是最爭強好勝的趙姨娘,正好,這個蠢貨,還能有點用處。
蘇姨娘會意:“請人進來吧。”玫莊應是,請趙姨娘往裡面去。趙姨娘是聽說轉運使的女眷來容家莊上,琢磨著林夫人巴結不上,巴結林家的妾總是能的。急急忙忙讓人收拾了幾樣東西就來探望,聽到丫鬟說請她進去,急忙又收拾了下頭面,這才小心翼翼捏著把汗往裡面去。甚至連玫莊都沒認出來。
真是蠢的一如既往,蘇姑姑見趙姨娘進門就把門關上,趙姨娘的丫鬟被關在門外,差點驚訝出聲。玫莊已經把那丫鬟一拉:“小聲點!”
那丫鬟以為這是林府的規矩,急忙把嘴一捂,抬頭想說謝謝,一看玫莊的長相,丫鬟又要驚呼。玫莊已經把丫鬟的嘴再次捂住:“好久不見,還好嗎?”
丫鬟在那雙腿都篩糠一樣抖,趙姨娘已經看著蘇姑姑,嚇的雙膝跪下:“朱姐姐,朱姐姐,我就拿了你的兩樣首飾,沒拿別的,你若要,我就還你。”
說著趙姨娘就要往發上扯首飾,蘇姑姑淺淺一笑:“誰稀罕那點首飾?我只想問問,你孃家可還好?”
趙姨娘的孃家是揚州城外的農戶,趙姨娘生下來就生的出眾,都說她有福氣。這家子就把趙姨娘當成了大指望,不讓趙姨娘下地幹活,只是在家做些輕省的活。趙姨娘十四歲那年,就是四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趙父又和容家一個掌櫃認識,曉得容老爺好美色,想法把容老爺引來。
容老爺本是好色的,見了這鄉野地方,也有出色美人,自然一口吃下。給了趙家一百兩銀子,帶了人走。趙姨娘從小就曉得自己是要去做那富人家的妾的,因此學了不少事情。進到容家後院,和王姨娘等人也是爭的不亦樂乎,自認十分受寵,又去求容老爺每年給自己爹孃二十兩銀子,自己哥哥弟弟也弄到容家店鋪裡去做夥計。
一家子仗了趙姨娘這個女兒,在鄉里也是豐衣足食,無需下地就能坐食的。此刻趙姨娘聽的蘇姑姑這麼問,嚇的全身發抖:“你,你想做什麼?”
“我是在想,要在你這花容月貌的臉上,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