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位沈姑娘可曾返回到了搖光殿?近況如何?”
記得當日苗人俊曾經說過,搖光殿主李無心律下極嚴,手下各人辱命而返者,多遭嚴懲,沈瑤仙是否又能例外,得而倖免?想來亦不免為她擔心,至此沈瑤仙亭亭玉立,冰姿清澈的倩影,不期然的又自襲上心頭,一時排遣也難。
真沒想到,這一次江湖之行,給自己帶來了如此沉重的心上壓力,一向是最放得開,拿得起,放得下,尤其無視於所謂的“兒女之私”,想不到一朝跌迸“春小太歲”的感情漩渦裡,竟自也顯現出那般狼藉姿態,欲振乏力,想想,自個兒也不住搖頭苦笑。
信步來到了觀外。這時玉蟾高懸,清光如暉、特別是在他拔出了手中長劍,低頭擾視時,劍氣月華宛若一體,實在激動著他,這就“舞”劍一回吧。
近來他習劍已進了另一個境界,特別著重於一個“靜”字訣,這個“靜”裡卻包容著無比的“動”態,僅僅只由外表上,卻是看不出來的。
眼前他緩緩地探出了長劍,映以月華,只覺得劍上光華特別刺眼.矯若遊龍,光度千變萬化,伸縮不一,而事實上,他握劍的手,甚至於劍的本身,卻不曾有分毫移動,移動變化的只是蘊藏在劍身的光華而已。
君無忌保持著平直的劍姿不動,所鼓舞的只是內蘊的“劍氣”與“氣機”。
他隨即又變動了另外一個姿態,將長劍緩緩探出,依然是一個固定的姿勢。然而在他蘊涵的內力緩緩吐出時,一片、兩片……無數片樹葉,由當頭樹枝上緩緩飄落下來。
這種寓動於靜的上乘劍法,實已大脫常軌,進身於一般劍士萬難達及的“劍術”領域。
昔日越王問劍處(玄)女曰:“內實精神,外示宓佚,見之如好婦,奪之以猛虎,布形氣候,與神俱往。”實在正是此類“劍術”之大成,君無忌多年勤習,內外兼修,加以質稟過人,終於有了今日成就,他卻從來也不曾在人前顯示過,甚至於在與人動手過招時,也從不輕易現出,因其未臻於大成,不敢輕易示人,也只有在此夜深無人時候,拿來研習自悅一番。不巧的是,還是被人看見了。
高高的楓樹叢裡,有人發出了一聲嘆息:“這就是了,佩服,佩服!”隨著這人的話聲之後,一條人影,翩如楓葉,緩緩自空而降,居高而下,落於地面,正當君無忌正前不遠。
一襲青衫,萬丈豪情,這人含著笑臉,往前邁進一步時,君無忌終於認出了他,“是苗兄麼?”
“還有哪個?”來人啟唇笑著,露出了白晶晶的牙齒:“我早就料定你劍上功力必有不凡,今夜總算讓我見識到了,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呀,高明之至!”
破例的,他今夜竟以真面目示人,沒有穿著他慣常的那一襲怪異偽裝。
君無忌略似有些意外,呆了一呆,隨即還劍於鞘。此時此地,乍然看見了這位素所敬仰的朋友,確令他不勝驚喜,把臂一笑,相繼入室。
“你是怎麼找來這裡的?”君無忌一面說,隨即挑亮了燈。他仔細的觀看了一下這位小別數月的朋友,發覺他膚色較前略黑,似已略掩昔日的“黃”色病容,可想知那個可怕的“子露風疸”井沒有再犯,最起碼沒有加深,內心好不為他高興。
“你的氣色好多了!”君無忌一笑說:“值得恭喜。”
苗人俊坐下來,神秘地笑笑說:“我知道你離開涼州一定會來京師,果然被我猜中了!”
“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這可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畝人俊眨動了一下透有精芒的眼睛:“我原來也打算住這裡的,來了以後才知道卻讓你佔了先?這裡地方有限,我只好改投別處了,今夜月色很好,想到找你敘敘舊,卻沒想到正好碰見你在練劍,總算讓我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