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半點不捨?
走和留這麼隨意,他們都已看透生死,根本就不難過吧,原來從始至終割捨不下的只有她一個,連聚散離合都看不透,真不是修仙的料。紅凝深深吸了口氣,走回去盤膝坐下,認定一件事就堅持到底,這點恆心還是有的,至少,有一個人會一直保護自己。
白泠推門走進來。
心底微微抽痛,紅凝含笑起身:“師兄。”
白泠抬手將一隻黑色小木匣放至桌上:“這是我用先前那些藥煉的,每十日服一丸,或許對你修行有好處。”
紅凝曾跟文信學過煉藥,當前正準備辟穀修行,聞言點頭:“謝謝你。”
白泠愣了下,轉臉看著她。
一時二人都不說話,窗外天色沉沉如黃昏,房間的光線也顯得更加昏暗,空氣似乎凝固了,沉重且悶,叫人難以忍受。
半日,紅凝輕聲打破沉寂:“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白泠沉默片刻,道:“過些日子再說。”
紅凝道:“到時記得跟我說一聲。”
白泠點頭。
可能是光線太暗的緣故,俊美的臉看上去有點模糊,惟有那雙明亮的眼睛,竟看得紅凝心裡一顫,她輕輕吐出口氣,儘量不去想太多,側臉望望窗外天色,笑道:“快下雨了,明日水定要渾,我趁早去洗衣裳。”端起木盆匆匆出門。
白泠欲言又止,默默看著那背影消失。
“還要留到幾時!”威嚴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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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房間已多了個面目威嚴的壯年男人,紫冠明珠,黑袍玉帶,眉挺鼻直,一雙丹鳳眼中目光厲如閃電,下巴蓄著烏黑的短髯。
白泠驚,隨即跪下:“父王。”
男人冷冷道:“休要再叫這兩個字,崑崙族沒這麼不成器的東西。”
白泠不敢多說。
男人道:“修行未見增進,膽子倒越來越大,私盜九葉靈芝,背後多少眼睛看著,你還嫌昊天拿不到我們的把柄,要帶累全族不成!”
白泠面有愧色:“孩兒不孝,願一力承擔後果。”
男人冷笑:“我倒想將你一人綁了送去天條處置,須問昊天肯不肯放過別人。”
白泠垂首。
男人看了他片刻,目光稍微柔和了那麼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原樣,輕哼:“要拿我們下手,也沒那麼容易。”踱了兩步,走到他面前:“起來,跟我回去。”
白泠遲疑不動。
男人怒斥:“混帳!私自毀損道行就罷了,莫非你還不知道其中厲害!”
“師父剛走,她一個人……”白泠伏地叩首,“求父王準我再多留幾日。”
“糊塗,豈能任由你胡來!”
“父王!”
懇求不成,白泠起身後退。
“長進不小,抗命的事也敢做了,”男人冷笑著,“你若真能跑出這門半步,我便準你留下。”
黑袍一揮,二人同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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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層厚重如墨,似欲垮塌,終於,狂風驟起,草木盡折,空氣中的悶熱感卻因此減去了好幾分,溪邊有人在奮力擰衣裳,看樣子想在暴雨來臨之前快些趕回去。
昏暗的天色中,一男一女遠遠站在山坡上。
白衣在風中起伏,飄飄如謫仙,陸玖滿足地嘆了口氣:“人間氣象就是不同,暴雨狂風,仙界哪得這等暢快。”
賀蘭雪道:“雷部的人就快來了,你不怕?”
陸玖笑著瞟她:“這裡若有人要受雷刑,絕對不會是我。”
賀蘭雪卻沒看他,眼睛只望著溪邊,淡淡道:“怎麼,還不打算動手?”
陸玖道:“你自己為何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