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來不及反應了,那小蟲利箭一樣射了過來,正中他的眉心!
這麼小的一隻蟲子,撞到物體上應該沒有任何聲響,可是此刻卻發出『啪』的一聲,聲音之大好似關正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而且隨著這聲脆響,小蟲竟然沒入了關正的腦袋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正呆住了,不相信事情怎麼會這樣。他下意識的摸摸額頭,只覺得手下平坦一片。沒有任何痕跡,就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連他自己也有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追殺之下產生的幻覺。
這讓他有點茫然,抬頭看了看已經趕到的阮瞻,才想說點什麼,就覺得腦袋裡一陣劇痛。
那劇痛來得如此猛烈,讓他情不自禁的痛叫了一聲,接著控制不住的翻倒在地。只感覺有一條絲在緊密的肉里正往外抽。似乎那小蟲在他的腦袋裡吸食著腦漿,讓他整顆頭又木又疼,恨不得把腦殼敲開才能舒服!
他意識總是這樣的,並不知道他實際上也是這麼做的。只見他滿地打滾,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大聲呼號。把頭向地上的石頭上撞,才一會功夫就血流滿面,整個人都不成人型了。
「快殺了他吧!」小夏別過頭去,雙手也死死堵住耳朵。
關正確實罪大惡極,他給那麼多人帶來那麼深重的苦難,即使無意中得罪過他,即使只是平常的商業競爭,他也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折磨其它人時也許比現在他所受的還要殘酷,卻從沒有過一絲仁慈,所以他本該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可看他現在的樣子,讓善良的小夏無論如何也不忍再看。
所謂人死債爛,何況他得到的不是平常意義上的死亡。平常的死亡只是一種開始,善良的人得到另一種生,邪惡的人得到繼續的懲罰,等待著悔過的一天。而他的死亡是徹底的,因為他做的惡太多了,只有用被徹底消滅才能夠清償!
阮瞻向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拚命用頭撞地的關正,眼神也有些憐憫。他雖然一直努力要戰勝他,卻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關正也只是個可憐人,總是想用最極端的方法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犯了滔天的大罪,鬧到自己沒有回頭的路。
他揮手一指,讓關正的疼痛稍減。
關正伏在地上,一瞬間忽然有些悔恨,自己曾經施加於人的,也是那麼痛苦的嗎?他無力的想著,下意識的抓住面前的一雙腳,慢慢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阮瞻那望不到底的眼睛。
「我不明白。」他軟弱的說,「這是——我的蟲子,我小時候——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的,為什麼它要害我?!我的蟲子——我的——我的——」
「沒有東西是你的。」阮瞻心存憐憫,臉上卻還是淡淡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你所做的只能是爭取而不是強迫!可惜你一直不懂!」
「那蟲子——只認一個主人,和人不同——那是我的!啊——」短暫的止痛效果消失了,關正又開始喪失理智一樣的在地上打滾、呼號!
阮瞻長嘆一聲,舉起了血木劍,喃喃的道,「我給你個痛快吧!」
血木劍落下的同時,萬里遮住了小夏的眼睛。水潭邊上,什麼也沒有留下!密林裡也沒有存留任何痕跡,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對安然回到八角樓的三個人來說,心情卻很複雜。有劇鬥後的疲憊,有完成一件事後的輕鬆和失落,還有反思整件事情後的沉重!
關正殞命的時候,天色也快亮了,此時再尋找段錦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大概在阮瞻撤陣的時候,她就悄悄離開了。
這讓阮瞻覺得欠著她什麼,心裡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她一下,雖然她在佈陣開始時拖了點後腿,但最終還是幫了他們,困住關正的時候甚至是主動幫忙的。
那棵代替阿烏鎮守著北方的斷樹也在關正死去的一剎那突然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