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處,亦是從前兩位姐姐的閨房。
房裡的擺設六成為新,床上的紅簾子繡著五彩鴛鴦,牆上掛著書畫,窗邊擺著書案,筆墨紙硯樣樣齊全,簡潔雅緻。
書房和臥房合作一處,中間僅有屏風為攔,這般安排也是沒法,空不出其他的屋子,所幸這屋子頗寬敞,孫璟瑜如今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多個女人在身邊便手足無措靜不下心。這會,一燈如豆,孫璟瑜執筆染墨,在燈下信筆揮灑,對面的秋娘亦就勢一盞油燈,拿著繡花針穿梭自如。孫璟瑜上京之前,她得趕出一件新棉襖,時間緊迫了點。
夫妻倆全然不似昨日才成親的新人,各自盯著手裡的正事,心無旁騖。
不曉得過了多久,燈火噗嗤閃爍了幾下,終於讓二人抬起了頭,秋娘揉揉僵硬的脖子,展開手裡的衣裳,滿意的看著今夜的進度微笑,孫璟瑜透過昏黃的光芒看著秋娘,臉上肆意的笑容如小溪裡流淌的細水,流暢快活。而讓他如此快樂的,是溪中唯一的那條小魚,他們生活在一起,早就習慣彼此。
“秋娘日後少熬夜繡花,傷眼。”孫璟瑜收好紙筆,站起身走到秋娘身側,湊過腦袋小聲叮囑,孫璟瑜知道五年來,秋娘每個夜裡不但要等候自己,還要繡花賣錢。孫璟瑜心裡嘆息窮人百般奈何,幸好不負眾望,以後再不需秋娘如此辛苦。
“不礙事。”秋娘衝他一笑,將手裡的衣服抖了抖。
孫璟瑜打量秋娘手裡的活計,見是給自己縫製的衣裳,不由得心中溫暖加倍,情不自禁探出手攬住秋娘的雙肩,俯在她耳際悶聲低語:“以後我做了官,就給秋娘買一屋子丫鬟使喚,丫鬟要乖巧聽話,粗的能挑水做飯,巧的能繡花染布,那時秋娘就莫在每日每夜這麼熬了,恩……實在喜歡不如偶爾給我繡點香囊什麼,如何?”說到最後可不正經了,秋娘本是心悸感動,這會直接紅了臉,佯怒道:“你真不害臊,誰給你繡香囊,哼。”
孫璟瑜聞言不樂意了,認認真真翻出舊賬,皺眉與她爭辯道:“現在咱們都成親了你有什麼好害臊?你看你天天繡這繡那就偏偏不給我繡個滿意的,你寧可給小虎子繡香囊也不給我整個,純心欺負人是不?”
沒想到孫璟瑜會計較這種小事,的確每年秋娘都會給弟弟和小虎子繡香囊帕子,小孩子家家的用東西損得快換得也快,圖個新鮮讓他們樂樂是秋娘的心思,只是香囊是私物,所謂兒女表衷情。秋娘不是沒有生過贈孫璟瑜香囊的心思,只是怕他分心,每每都退縮回來。如今才成親,孫璟瑜卻計較起來。秋娘頗是哭笑不得,只得道:“誰欺負人啊,我不就是忘記了,再說,你從裡到外哪件衣裳不是我縫的?香囊不過小物件,你還跟我計較,哼。”
孫璟瑜這麼一想覺得也是,連褲衩都是秋娘縫的,想想臉便燥紅起來,挨著秋娘的身子輕蹭:“好了好了,我大丈夫不與你計較,天色不早,歇息去。”
秋娘手一抖,面紅耳赤道:“你還沒洗腳。”
“不洗了……”
“可我得去洗把臉,燈油太髒。”
“娘子……你欺人太甚……”
小夫妻在家裡安安穩穩過了三天快活的日子,第四日李氏便準孫璟瑜出家門了,鄉里的規矩新婚三日不出,三日和滿月都應當去孃家拜訪,只是秋娘情況特殊,便省了。孫璟瑜本沒打算去哪兒,就在家裡看看書打發光陰等到十月上京。
只是天不由人,他不去找別人,別人卻急著找他。
孫家三天兩頭接到拜訪的帖子,一日有客來訪,一日出門應邀,忙得腳不沾地。
十月眨眼便到,二人卻驚覺時間太快,成親一月,卻似沒幾日相處。
秋娘心裡微微鬱卒,卻無可奈何。
孫璟瑜縱是心繫前程,卻照樣嘆息夫妻一別太久,心中萬般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