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光有臉皮子有何用,若不是性子還算乖巧,我可不留她。”李氏話裡有話道,婦人聞言不以為然,秋娘安靜地如同沒有聽到。
孫璟瑜一大早看到秋娘第一眼便忍不住擔憂心疼,他記得第一次看秋娘穿這身新衣裳時光彩奪目,今日再看,人卻憔悴了許多。而且秋娘不僅僅是身子病了,看那模樣心情也萬分低落。
爹孃不在家,孫璟瑜忙追著秋娘回房,秋娘無精打采靠在床柱子上,見孫璟瑜進來就勉強笑了下。
孫璟瑜擔心道:“秋娘你是怎呢?”
“沒,身子不舒服罷了,過幾日就好了。”秋娘淡淡道。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你是不是跟我娘吵架呢?”
秋娘眉頭一跳,抬起頭怔怔望著孫璟瑜半晌不說話。
孫璟瑜困惑:“怎不說話?”
秋娘站起身,走到孫璟瑜面前,孫璟瑜還不如她高,秋娘想起大嫂的話,無論如何她都嫁進孫家了,一生就得和孫璟瑜走下去。
“璟瑜,婆婆不知道梨花推我下水。”秋娘慢慢說。
孫璟瑜嚇一跳,面紅耳赤好一會才焦急解釋:“秋娘你別生氣,我知道梨花不對,但我就算告訴爹孃真相,他們無非是去找梨花家鬧而已,到時候說不定又要打起來。而且……梨花可能會被她爹孃惡打一頓。你也知道,她爹孃不好……我不是偏袒梨花,是不忍心看她被苛刻。不過你放心,她以後不會再靠近你,也不會再接近我。”
預料之中的答案,秋娘淡淡微笑。
“你偏袒誰都可以,隱瞞真相也無妨,我都幫你一起瞞著。”秋娘望著孫璟瑜,清晰的告訴他自己的想法。
孫璟瑜心中一頓,不舒服起來。
“念在我們兩的情分上,我只想你幫我一把。”
“何事?”孫璟瑜訝異。
“婆婆不答應讓我弟弟讀書,但我必須要讓他讀書,將來去京裡。我弟弟很聰明,人也聽話,可是沒有夫子教他,我是有心無力。你馬上要去學堂,望你日後得了空閒,教教我弟弟,讓他不要忘了讀書的事,能時時學些新的才好。若是將來你出人頭地了,便幫他一把,讓他去考學,走仕途。”
孫璟瑜屏住呼吸,靜靜看著秋娘說完這些話。她很冷靜,也很冷漠,如同看待一個外人般看著他,向他發出請求,或者說跟他談條件。
孫璟瑜直覺,如果自己說不答應,秋娘一定會說那就揭發梨花的事。
孫璟瑜惱怒,而且煩躁,為何秋娘要這樣跟他說話,有什麼難處他能幫當然幫,但是她這個模樣這個神態,卻叫他無法不鬱卒。
孫璟瑜甚至不願意多問,說的越多越是自己不想聽到的言語。
孫璟瑜點頭:“他是我舅弟,我豈會不幫他,秋娘你見外了。”
“那便好……”秋娘吐氣微笑。
五年以後
將近正午時分,通著嵩山書院那條綿延的小道上,絡繹不絕走來些男女老少,各個拎著食盒或小心翼翼或匆匆忙忙的踏上白玉石砌成的書院大門,巍峨的嵩山書院四字歷經幾年風吹雨打,上頭的墨跡已有些斑駁,頑強的野花野草每年都會在這個時節從每一條石頭縫裡鑽出來,奮力開上兩朵不起眼的小花,最後悄悄然逝去,來年仍舊繼續。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嵩山書院四周已經綠草如茵,修剪整齊的花草爭香盛放。
這條走了將近五年的路,這條路上無數個走了將近五年的人,他們在嵩山書院敞開大門第一日起,便和它有著分不開的關係。他們日復一日來往送飯,看著自己關心的親人慢慢成長,看著書院名氣越來越大,來這兒求學的少年郎日漸增多,有些人悄悄的老了,有些人悄悄的一起成長了。亦如那些花花草草,開開敗敗,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