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陰天，能見度很低，整個天如同被推倒了藍黑色墨汁，黏稠化不開，空氣陰冷潮溼，連帶著，影響著人的情緒。

林菲在路邊停下腳步不走了，低頭看著水泥路面，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路基，董宇航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既不走上前來，也不開口說話。

林菲心裡一陣沮喪，這是在玩什麼，搞冷戰？她積極主動地跑了來，難道還要她先開口說道歉嗎，怎麼道歉，為了什麼道歉？林菲謹記王薇薇的教訓，既然是他喜歡你在先，那麼這件事兒女孩子堅決不能先開口道破，否則顯得沒深沉。那她現在該說點兒什麼呢，身後一陣窸窣作響，嘩啦啦的，好像是在拉拉鍊的動靜。

林菲愣愣地發著呆，一開始幾秒還在琢磨怎麼打破僵局，很快她那顆沒有耐性的腦袋，就引領她的思緒跑到爪哇國度去了，瞪著一雙大眼，靈魂在九霄雲外飛舞。

一件衣服輕輕地披到她肩膀上，帶著一股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和暖暖的體溫，林菲這才回過神兒來，回頭看。董宇航剛剛從林菲肩上收回手，見她回頭了，便又垂下頭，他個子高，這樣低一點頭，剛好可以看見林菲的額頭，又對不上她太過銳利雪亮的眸子，輕聲說：“今天很冷，你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了？”林菲為了追求美感，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她本來就瘦，寒風中看起來，還真是美麗凍人。

“我喜歡穿這麼少，要你管。”林菲說完，心裡又是一陣懊惱，難得董宇航主動用行動示好一次，她這張倒黴的嘴都回了些什麼啊，真是一個關鍵時候就不中用的傢伙，嘟著嘴開啟隨身背的包包，從裡面抽出手機盒子，往董宇航懷裡一塞：“我來給你送這個。”

“林菲。”董宇航一看見那個盒子，原本溫和的臉又陰沉了下來，堅決不肯拿：“我說了，這個我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林菲用兩根手指提起自己肩膀上那件衣服的一角：“別人送你的東西你就能要，我送的為什麼不能要？你女朋友送的東西就是寶貝，我林菲送的就有毒嗎？董宇航，你不帶這麼看不起人的！”

“你……”董宇航舌頭打結，林菲竟然知道這件衣服是項玲送的，她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什麼女朋友，誰說項玲是他女朋友的：“項玲不是我女朋友！”

“那為什麼她送你東西你就收下，我的就不收，你欺負我，董宇航！”林菲又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董宇航早就對林菲的喜怒無常習慣了，精神能分裂到她這種地步，也算可愛的一種了吧，這會兒他倒不覺得心煩了。

“不是那樣，林菲。”董宇航很耐心地看著林菲，烏黑的眸子，彷彿永遠那樣寧靜無波：“項玲要打工，耽誤了不少課，我幫她講講落下的課程，所以她送了我這件衣服，很便宜的，只是一種心意，我不收不好，而你這個手機，太貴了，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你就當是我爸給你買的不就行了？”林菲不甘心地說。

“那也不行。”董宇航還是搖頭：“林叔叔這些年為了我，操了太多的心，學費也擔了不少，我不能再無緣無故地收這麼貴重的東西，林菲，你就拿回去吧，我真的不會要的，否則我會看不起自己。”

“真麻煩。”林菲的腮幫子鼓得圓溜溜的，悻悻地把手機揣回了包包裡，上趕子不是買賣，不要拉倒，沒見過送人東西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收好了，才抬起頭：“還有，項玲是不是你女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和我解釋呢，莫名其妙。”

董宇航這回沒再回答，只是沉悶地耷拉著腦袋。

“我問你呢，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呀？”林菲繼續追問，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不懈，呆鵝也是有可能會主動告白的：“我是你什麼人啊，你幹嘛要和我解釋這些，說話啊，董宇航，哎，你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