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溫言細語的,沒有紅過臉,他很愛母親,她那麼小都能看出來,可是母親當時為什麼要那樣說?後來她才知道母親一生都不愛父親。母親親口跟貼身婢女說的。
母親的感情是個謎,她沒問過,也不敢問。
圍觀者又議論說:“禮部都在籌備帝后的大婚了……”這個時候,她想破了腦袋想不起公孫灝曾經有對她說過一句鄭重的承諾,心不由地慌了……
腰裡忽然貼來了一隻手,不停地摸著,她側頭一看,嚇得連連倒退幾步。
“你男人呢?”那男人神情猥瑣,一看就是個紈絝子弟、青樓常客,男人又朝她逼近兩步,嘻嘻笑道:“怎麼沒在你身邊?”
她迅速繞到一邊走,那男人兩步跨來跟前,攔住她的去路,胸脯快要貼在她身上了:“是不是無家可歸?不如把孩子賣了跟了爺吧,爺會讓你每天都跟神仙一樣快活的……”說著伸手來撩她覆面的亂髮,剛剛撩起一縷看見她一隻眼睛,愣了下,就是這怔愣的間隙,她頭一低,張嘴對準他手腕下了狠狠一口,疼得他嗷嗷叫,待要給她算賬時,她鬆了口拔腿便跑。
男人站在原地盯著她消失的方向,活動著手腕的筋骨,憤憤道:“臭娘們!爺再看見你,非把你按在床上弄死你……”
原地逡巡了下,男人又無所事事地往人群裡溜達,擠破了腦袋逛到皇榜前一看,登時睜大了眼睛,這女人……
男子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擼起袖子揭了皇榜。
圍觀的人發出驚呼。
男子站在人群中央,趾高氣揚。
很快有官兵過來,喝道:“什麼人揭的皇榜?”
男子拍拍胸脯自豪道:“我!我剛剛看見這畫像上的女人了。”
官兵又問:“你可知揭了皇榜就得提供有用的線索?”
男子自信地點頭。
官兵側頭指揮身後人:“快去通知魏王殿下,帶走!”
鄭媱抱著孩子一個勁兒地往前跑,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累得氣喘吁吁才靠著人家門前的臺階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兒,懷裡的嬰兒哇——哭了起來,哭得眼淚鼻涕糊得到處都是,鄭媱渾身髒兮兮的,翻翻袖子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給孩子擦,下意識地四下張望尋覓,一襲縞衣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看見那雙白履,怔了下,一隻手帕遞了過來,她的視線慢慢順著那雙白履上移,定定地對上他的眼睛。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笑如薰風,“不認得我了?”
“果然是你……”她低頭說,眼角一澀,接過手帕埋頭給孩子擦臉。他蹲下身來,身體繼續往下傾,歪著脖子從底下去看她的眼睛,她就把眼睛壓得愈低,輕輕咬著唇,繼續給孩子擦臉,水珠偏偏不爭氣地往外湧,匯聚起來凝在眼睫上愈來愈重,就要承受不住啪嗒一聲落下去,可是那淚珠沒有落在孩子臉上,而是滴在他突然伸過來的掌心。
他撥開她的亂髮別到耳後,用掌心承託著那兩顆透瑩的水晶珠,遞到她眼前。“愛哭鬼。”笑看她,他沒心沒肺地說。
她也抬起頭來看他,那笑容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乾淨安寧,乾淨得像是幽篁的竹林,安寧得彷彿樑上燕子歸巢來。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嗎?”他笑著並不看她的眼睛,伸出拇指專心去擦她臉上的灰土。
“不會在父母跟前哭,不會在姐姐跟前哭……媱媱以後只在先生跟前哭。”她自己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她說過不在姐姐跟前哭,最後一面卻在姐姐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讓姐姐看得難過……此刻又在山鬼跟前哭了,又一次沒有骨氣地出賣了她自己。
“愛哭的小娘子心地都很善良,”被她哭著盯著看,他一點也沒尷尬,笑得若無其事,“真的,我不騙你,不過哈哈,”他這回尷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