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面色柔和,開誠佈公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夏棲飛雖然隱約猜到了對方的來歷,但從對方嘴裡得到了最確切的證實。依然止不住心尖一顫,雙腿發軟。
關於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故事,在慶國地民間,早已經成為了某種傳說——年紀不滿二十,卻已經是監察院權柄最重的提司大人。殿前賦詩,街頭殺人,揭春闈弊案,往北齊鬥海棠。收藏書,回國欺皇子,短短兩年的時間,這位原本藉藉無名的侍郎私生子,已經成為了天下間最出名的人。不論文學武道權勢,都已經是最頂尖地人物。
不知在多少鄉野閒談中,範閒,已經成為了所有年輕男子們眼冒金光豔羨嚮往的對向,這一點。包括夏棲飛在內,也不例外,而且由於身世的關係,夏棲飛對於從未見過面的提司大人,更生出些許讚歎之感——只是,如今自己卻得罪了提司大人——得罪範閒地人。最後都會落個什麼下場,夏棲飛太清楚了。
粗略算起來,倒在範閒手上的,包括前任禮部尚書郭攸之,刑部尚書韓志維。都察院左都御史郭錚,因為這個年輕人。都察院的御史捱了兩頓板子,二皇子被軟禁在府,長公主要被迫雙手送出內庫。
範閒的身份卻隨著這些事情,變得愈發離奇,宰相女婿,陛下的私生子?對於慶國四野之地地民眾來說,京都中樞裡的人或事,本來就帶著一分天然的神秘氣息,而像範閒這種人物,更是連名字的四周都被繡著金邊,令人不敢逼視!
不理會夏棲飛此時心中究竟如何想的,但他地臉上確實是顯得無比震驚,只見他乾淨利落地一整前襟,拜倒在地,對範閒行了個重禮。
“草民夏棲飛,拜見提司大人。”
……
……
長久的安靜之後,範閒卻沒有讓他起身,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半晌後才輕聲說道:“明七少,本官真的很盼望你能誠懇一些,至少在行禮的時候,最好用上自己的真名。”
夏棲飛雙瞳一縮,霍然抬頭,直視範閒那雙看似溫和,實則咄咄逼人的雙眼,他地右手已經下意識裡垂了下來,隨時準備發出雷霆一擊。
明七少!
這三個許久沒有聽到過的字眼鑽入了耳朵,像兩條毒蛇一般撕咬著夏棲飛的大腦,他在無比驚駭之餘,更是心中狠戾陡生!對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這訊息傳了出去,那個深植江南百年的大家族,怎麼可能放過自己?就算自己有江南水寨,可是目前哪有必勝地可能。
“不用去摸靴子裡的匕首。”範閒不知道對方心裡還想著這麼多彎彎拐拐,只是看著他地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夏當家的當然清楚,本官最擅長的,也就是這種事情。”
然後範閒虛扶一下,夏棲飛順勢站起身來,但整個人依然處於完全警惕地狀態之中,耳朵聽著房外的動靜,不知道自己先前讓師爺做的安排做好了沒有,當此危局,他雖然猜到範提司可能是要要脅自己什麼,但依然要做最壞的打算,準備魚死網破。
三皇子像是察覺不到危險一般,在旁邊極為有趣地看著二人對話。
“你母親當年應該是被現在明家的老太君杖死的。”範閒梳理著院中的情報。
夏棲飛的雙眼紅了起來,似乎隨時準備衝上去把範閒幹掉,但是身為水寨首領,他當然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九品強者範提司,那是可以與北齊海棠相提並論的人物,就算自己豁出命去,也不可能當場格殺對方。
“你自幼被你那位大哥虐待。”範閒看著他,皺眉說道:“夏當家不要介意,本官不是想提你的傷心事,只是想讓你清楚一點,本官是想與你做筆生意,而這筆生意就必須建立在你與明家的仇恨之上,如果你不夠恨明家,我也不會來找你。”
夏棲飛的氣勢一下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