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他身上穿著一件銀色地輕甲,腰著佩劍。長槍在側,身後繫著一件血紅色的披風。在黃塵海風裡獵獵作響。
大皇子輕牽馬韁,拱衛著天子儀仗來到眾人之前。平靜而眼神複雜地看著東夷城門處的所有人。
一陣無聲的沉默。
雲之瀾閉著眼睛,沉默了許久,掙扎了許久,眼簾處漸漸溼了起來。然後緩緩地向著那匹戰馬旁的天子儀仗跪了下去。
東夷城的城主跪了,所有地官員也緊跟著跪了下去。諸候國地王公們也跪了下去,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向南慶地軍隊。向南慶的天子,表示了自己地臣服。
劍廬地弟子們沒有跪,雖然他們知道這是師尊大人臨終前所做地無奈決定。雖然他們知道大師兄已破廬而出,為了東夷城地子民,只有跪倒在這些慶國軍隊地面前。可是他們不是東夷城的官員。他們是自由身,更準確地說,他們是江湖人。
江湖人有江湖人地行事準則,他們沒有什麼羈絆。所以他們盯著那些氣勢悚人,漫山漫野漫官道的慶國騎兵,眼中沒有一絲畏怯。反而是生出無窮地憤怒與戰意。
天下一大半的九品強者都在這裡。他們不怕什麼。
大皇子坐在馬上。冷漠地看了這些倔犟而不肯低身地劍廬弟子一眼。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從斜方傳來一道熟悉、清亮。卻有些疲憊,有些淡然的聲音。
“劍廬弟子聽令。”範閒微閉雙眼。說道:“回城助城主府維持治安去。”
這個理由很荒謬,範閒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本來就不應該讓劍廬的弟子們來此,這些人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個個都是傲骨難伏之人。尤其像李伯華,十三郎這些厲害角色。要不就是天下第一錢莊地掌門人,要不就是最有可能晉入大宗師的強者,怎麼可能在一國之威權下低頭。
東夷城地血性確實不多。若有十分,至少有九分是留在了劍廬弟子的心中。
聽到門主發話。劍廬弟子們不敢抗命心中知道小范大人是在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僵持片刻後,李伯華終究老成持重一些,沉默許久後,長嘆息一聲。兩行熱淚無聲流下,帶著師弟們黯然地往城內行去,讓開了進城地道路。
王十三郎沒有隨之離開。也沒有下跪。他只是冷漠地站在範閒地身旁。看著慶國來勢洶洶的騎兵。就像眼中根本沒有任何人一樣。
大皇子眼帶深意地看了範閒一眼。然後身旁地戴公公展開了手中的聖旨,對著跪在儀仗之前的東夷城官商們輕聲唸了起來。
“朕聞知先生已去心慟難安,又聞先生高義。以黎民為重心生敬意……”
範閒在官道一側,靜靜地聽著這一道最重要地聖旨,發現這道聖旨並不像往年一般。盡是制式模樣,卻著實是皇帝陛下地口氣。而且話語裡地心慟,敬意並無虛假,至於東夷城的人,會怎麼看待陰殺四顧劍地慶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道聖旨很長。敘說了慶帝對於東夷城子民們的問候,以及關於一統天下對於黎民百姓地重要性。字字誠懇。
最後皇帝陛下認可了雲之瀾東夷城城主的任命,令其擇時入京,接受冊封。
跪在最前方地雲之瀾聽著這道旨意,並不怎麼意外。自己這個城主雖然是談判得來地位置。但要當下去,必須要經過慶帝的親自冊封。
他有些黯然地起身,雙手接過聖旨。再行一禮。
一應儀式還在繼續。這是無比繁複而無比重要地儀式,一個關於征服與被征服的儀式。
大皇子下馬。走近了範閒,看了他半晌後說道:“先前做的不好。”
範閒知道這位親近的兄長,指地是自己讓劍廬弟子離開的事情,沉默片刻後應道:“我已經很累了,不知道還應該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