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兗州藏王云溪眉目斂華,引尊祝酒,神色平淡:“帝君明日大婚,臣下還是當敬酒一杯,願君後舉案齊眉,百年好合。”
雲瀾飲下一杯酒,卻擺擺手道:“五哥不用客氣,這樣的話還是留到明日再說吧。”
雲涅微有異色,欲言又止。
雲涵只是笑看歌舞,一派從容。
云溪不動聲色,飲一杯來還一杯。
雲瀾斂眉,又復笑道:“吾等兄弟四人多年未見,薄酒一杯敬往昔情誼。”
此次三藩作亂歇罷,這六王入帝都覲見也無非想知道另三位藩王何時分封。
華堂歌舞幾時休,苒苒物華濃,世間不過人情惡、歡情薄。把酒言歡,憶往昔,都是煙花隨流水。空絢麗之色,不過浮華一場。
流雲過,風蕭瑟,月下梅林一襲白裘人影。
穆槿走近,輕聲道:“帝君,夜已深,請回宮歇息。”
雲瀾看了他一眼,冷笑:“真是巧,為何吾每次夜遊都會遇到帝師?”
穆槿低頭:“帝君自少年起便喜夜遊,臣下牽掛……”
“不必說了!”雲瀾打斷他的話,又淡淡問道:“今日僅只三王赴宴,卿怎麼看?”
“二位皇叔心思曲折,為何不赴宴,臣下尚無法猜測;白乾王偶染風寒雖過於湊巧,但王爺貴為帝君同母兄弟,又襲同爵位,自是有可信之理。而三王赴宴,臣下斗膽問帝君封藩之事想再拖幾時?”
“吾倒是忘了卿是個迂腐的傢伙。”
“是,臣下不喜驚世駭俗,”穆槿猛然抬頭,“莫非……”
雲瀾滿眼譏誚之色:“削藩不是帝王亙古的心事麼,你倒是清楚。”
“帝君三思,此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吾自然知道,不過略微試探,倒真有人急不可耐,”雲瀾輕笑,“其實三王本來無需作亂,吾並不打算這麼早就血洗藩國……”
“帝君……”
“不是卿教吾要愛天下之人麼?”雲瀾伸手,折下一枝白梅。
穆槿微嘆,轉開話題:“明日帝君大婚,今日還是早些歇下吧。”
雲瀾把玩花枝:“我最恨紅顏禍水,我恨帝父為了一名外番女子傾盡天下,我恨他輕信小人逼死了母妃。可是先生,我終是要大婚了,我將來又會害死誰,又是誰來恨我呢?”
穆槿看著雲瀾孤身而去的背影,還是記憶裡的一襲白。自從那少年親眼看到生母被賜死後,便習慣了白衣素錦。許久沒有聽到他那一聲先生了,曾經狡黠靈動的孩童終是一去不復返。那個人長成了雪夜裡奇襲逼宮的少年藩王,成為了朝堂上不動聲色心思深沉的年輕帝王。得到的是傾天權勢,失去的卻是那樣說不清道不明。
將來誰來恨你又有什麼重要呢,最後不過都是一坯黃土。
靈帝大婚前的這一夜風雪寂寥,天地間這場浩蕩的白,不似開始也不若結束。
火把幾重,深宮內遊動。宦臣那一聲尖銳的“刺客——”劃破了厚重層白。
黑影幾縱掠過,驚鴻一瞥。靈帝站在窗邊,神色不變。
白澤三年冬,靈帝大婚,六藩王入帝都覲見。
大婚前夜,刺客夜襲明嵐宮,靈帝被擄。
妖孽盡出
這夜風雪寂寥,寒入九霄。內皇城停雲城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烈烈風聲穿城而過。
今夜本該是年輕的靈帝大婚的日子,可是昨夜帝君卻遭擄,此刻滿城家家戶戶前還糊著紅色的紙花只有隨風零落。
閉城令下。停雲城,困。
少年一襲白裘立在窗邊,略顯稚嫩的臉半隱在裘皮後,目光冷冽銳利。
“你還真是心急啊,小鬼。”絳王雲涵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