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鏞除了會上菜場講價,還有什麼別的本事麼?有的,那就是&ot;多磕頭少說話&ot;此事也絕非空穴來風而是他本人親自向門生傳授自己的為官心得曰:&ot;多叩頭,遇事勿出主見&ot;總之是道光帝說啥,他就附和啥,總之天子聖明就對了
道光帝在曹大學士的磕頭聲中,越來越覺得自己確實了不起,對於那些向自己進諫說掃興話的大臣就更看不順眼然而國事紛擾,大臣們只要稍有人心者,焉有不大諫特諫的道理?道光帝眼見案上的奏章越來越多,從早忙到晚也看不完,而且奏章中還沒幾件喜事,對此深為不滿,一心要想個法子治一治眾人
於是,天才的杜受田出現了
杜受田立即義不容辭地&ot;為君分憂&ot;,給道光帝出了個&ot;好主意&ot;:&ot;凡進言者,不問其所言如何,但挑剔其奏中格式之失,字型之誤,交吏部議處,則言者苦之,封奏自稀且使臣下見帝於此等小節尚不肯稍貸,若犯忌諱之大者,被罪必更深矣如此則無禁遏言路之名,而言路自然結舌&ot;——也就是說,任何人的奏章,不管裡面說了些啥,究竟說得有理沒理,皇帝都不要去看,只要專心拿著放大鏡找哪個字寫歪了、哪一句格式出毛病了就行找出來之後立即將上奏的人交到吏部去處分如此一來,大臣們知道&ot;寫多錯多&ot;,奏報的事情又不被採納,也就再不敢進諫上書了
道光帝依言辦理,果然沒多久,奏章就迅速遞減從此以後清王朝的官吏們更加恣意妄為,再不必怕有人向皇帝告發了,就連打了敗仗都敢向皇帝宣稱是大勝於是國事更加凋零,外虜更加猖狂,時人筆記雲:&ot;自此士氣愈銷,人才愈敗,而國事亦愈棘矣&ot;
然而道光帝卻是龍心大悅,覺得從前的皇帝只不過是少聽了幾道奏章就被言官們罵成是&ot;禁遏言路&ot;的惡名,哪有自己這麼英明,不但堵了官員們的嘴,還沒有誰能抓著小辮子
道光帝立即論功行賞,杜受田遂被委以重任,當上了道光帝晚年最心愛的兒子奕詝的師傅有這麼一個師傅,奕詝是怎麼變成未來鹹豐皇帝那麼個德性的,也就不奇怪了——在這裡要格外提出,奕詝,就是道光帝最後一位妻子的兒子,他的母親就是孝全皇后鈕祜祿氏,道光帝繼母皇太后的侄女兒
做道光皇帝的女人實在是件很艱苦的事節儉倒也罷了,他還是個完全沒有生活情趣的男人關於這一點,可以從道光朝一件人事調動的議案中看出
那時有個封疆大吏名阮元,曾歷任湖廣、兩廣、雲貴總督,在任上都頗有建樹照說這樣的人材是絕對應該重用的,道光帝倒也動過這個念頭,可是他剛一聽說阮元酷愛金石書畫,就立即打消了重用阮元的計劃
這是為什麼?原因很簡單,道光帝認為世人絕不能&ot;不務正業&ot;,也不能在其它地方有所用心,否則的話,一定幹不好本職工作偏偏阮元雅好學術書法,在政務之餘精研金石,是晚清書壇的領軍人物,還寫下了《南北書派論》《北碑南貼論》兩本書學名著——據此,道光帝認為阮元太重視生活情趣,肯定做不好本業,所有的政績都不過是誤打誤撞來的——倒黴的阮元在道光一朝的前途,就再沒有提拔的可能了
古人說&ot;琴棋書畫&ot;,書法不但是生活情趣,更是讀書人必不可少的陶治可是就連書法都能被道光視做&ot;不務正業&ot;的範疇,那可實在想不出他自己的日常生活中還能有什麼情趣可言了
佟佳皇后就這樣含辛茹苦地做著&ot;皇帝背後的女人&ot;不過她的辛苦倒也可以說沒有白費道光帝對妻子的省儉也深為稱讚,認為她確是自己的良佐因此,儘管道光帝平常年份從不為自己和妻子慶祝生日,但在道光十年(公元1810)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