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樣子。而其間的故事還有無限伸展的可能性。寫這本書時,時時在思索一些精神上的道理,把它們捋出來,製成絲線,織入文字裡,有時自己看了也會驚異:在某個時刻,你怎會想到這樣的話,過了這個時刻,可能就說不出來。事後也回想不起來。這些或許得宜於在那個文字和思想碰撞的瞬間觸動的靈機。
記下思想的軌跡和變化,留待時間去映證理解的正確與否。文字的作用,大抵如是。
每個人都是命運之上的河流。有各自的源頭和流向,其間有相逢,交叉。也不過是因緣和合適逢其會。
一切的因緣起自於無常,然後藉機成型。只是我們的眼睛會欺騙你,說你所見的一切都是恆常的。當所渴望的東西和現實有了差距衝突之後,人就會心念搖擺,覺得失望。
這其中,同樣會有堅持,理想的重量在其間不斷扶持人前行,讓人不至於在現實的刁難和阻礙面前束手不去努力。雖然有時候,我們努力的只是一個過程,改變的只是當時,結局並不會因此而改變,因為它也不是最終的結局。
在書的最後,惜春知道自己和馮紫英同在一個莫大的輪迴裡,誰也不曾離開。她已經參悟無常的道理,成為覺者。能夠坦然地活在這個世間,等待一切因緣的降臨。出家對她來說,只是因為時機成熟,不是因為失望棄世而做出的逃避。
這樣經過輪迴的惜春,已經與前生作別。
舊時小說裡,“借屍還魂”是很常見的。還魂者和死者的平生際遇和性格都可能迥異,兩者之間有一種不為人知的交際。紅樓裡的惜春和我筆下的惜春,如果有,也只有這一點關係。
安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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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7:46 PM《惜春紀》安得紅樓半縷魂
第一章
第一章
更深夜長。二門上傳事雲板連叩四下,聲音悠遠突兀。驚徹了榮國府黑暗深長的夢。
惜春睡覺輕,聽見丫鬟婆子衣袂摩挲,細碎的腳步聲就再也睡不著。
於是醒了,揭開簾幔。
“入畫。”她叫道。入畫是她貼身的大丫頭,就睡在外面暖閣裡。
入畫應聲而至。
惜春見她只穿一件紅綢小棉襖兒,手臂光光的露在外頭,腳下也不齊整,便道:“仔細凍著。我雖叫你,何至於就慌成這樣?左右什麼大事也到不了咱們這來,犯不著。”說著招招手道,“你來,到我這裡焐著。”入畫依言側到床邊,惜春拉住她的手,又用被子給她掖一掖,問:“暖和些了嗎?”
被子裡是溫溫熱氣…入畫服侍惜春幾年,知她性格冷僻,有萬人難近的不到之處。似今天這樣的體己話本是極少說的,不禁心內一熱。
“外邊卻是怎麼了?糟糟切切的。叫人睡覺也不安生。”惜春玩著入畫的鬢髮,冷冷清清地問。“回姑娘的話,東府那邊好象出事了。”入畫的手伏在被子裡動也敢動,抬起頭,看了惜春一眼,見她神色清冷,窗外一縷月光透過花樹,千迴百轉照進來,映在惜春臉上,逾顯得她冰雕玉琢,膚色如霜。
“又鬧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來了?”惜春心裡咯噔一下,好象有根絃斷了。痛,卻沒有聲音。
“姑娘,不興這樣說,珍大爺是你的哥哥,你是東府的正經主子,除了珍大爺,誰能高得過你去?”
惜春似笑非笑地盯住她:“噯,你瞧我可稀罕?趕明兒我就剃了頭做姑子去。入畫,你可捨得跟我去?”
入畫為難了。雖然智慧兒她們常來,清齋茹素的,臉面上清清爽爽倒也不難看,可是少了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就像開滿花的樹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