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隨著動作有一陣頭疼,她垂下眼簾看著幾乎擦過鼻尖的監獄牆壁,白色牆皮早已經剝落,露出灰色的水泥。
有人停在她的牢房門外。
“孔司令。”陸霜年坐起身,她向牢門外頭的汶鼎陸軍司令點點頭。
孔麟一身軍裝,看上去不怒自威。“我一直在期待一個解釋。”
陸霜年笑了起來。她道:“孔司令,我一向敬重您。”女人停頓了一下,“但是我也知道除了你之外,還有多少人巴不得我快點死在這監獄裡頭。”
孔麟面無表情:“你的叛國罪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宣判了。”
陸霜年聳聳肩膀,“我知道。所以,孔司令大約要多多理解了。”她向孔麟笑了一下,道:“我需要找個能託付性命的人。”
孔麟淡淡道:“你這樣只會拖累顧宸北。”
陸霜年眉梢微挑:“未必。”
孔麟並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陸霜年慢慢躺回去,她合上眼睛,撥出口氣。等待總是很漫長,她已經堅持了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陸霜年這樣想著,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當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似乎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昏黃的光線從牢房上方裝有拇指粗鐵條的窄小窗戶中照射進來。陸霜年晃了晃頭讓眼睛躲開那些光線。然後她看見了顧宸北。
“你是真的麼?”她問。
顧宸北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他看上去風塵僕僕,軍服上有幾處褶皺。下巴上一層青色的胡茬。
顧宸北說:“真的。”
陸霜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意。在一切都要接近尾聲的時候,顧宸北似乎讓她不那麼在意結局了。
顧宸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他並沒有開口。男人的目光逡巡在陸霜年的身上,冷靜而細緻。
他對著女人懷有太複雜的感情,他們分別的時間算起來並不長,但這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很想念她,關心她的傷勢,想責問她為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有時候感情太複雜太洶湧,反而像堵塞在胸口的一塊石頭,沉重得無法傾吐。
陸霜年知道這種感覺,她只是笑笑。然後開始說話。
“陸軍參謀部,侍長李龍章,作戰參謀宋文,陸軍第一軍一師副師長趙旗,自行火炮營營長陸海生,陸軍第三軍獨立團參謀長張贇……”陸霜年聲音平靜,在狹小的牢房裡格外清晰。
對於莫名其妙開始從陸霜年口中冒出的名字,顧宸北沒有打斷,他安靜地聽著,然後慢慢皺起眉頭。
然後陸霜年接著說下去——“確有通敵嫌疑。”
顧宸北霍然起身,他看了陸霜年一眼,然後輕聲道:“等一下。”
男人走出牢房,朝已經退到遠處的看守招了招手。兩分鐘後軍部參謀長帶著紙和筆走進來。
“夏澤炮兵部隊不日將向兩國西北邊界運動。兩個集團軍增員,飛行部隊新增機型s…20、s…21,新武器實驗在夏澤鹿屏縣秘密基地實驗。夏澤情報人員部署,潛伏狀態二百四十九人,遼繹九十七人,陽口三十二人,川慶十八人……”
陸霜年一字一句地說,那位參謀長便一字一句地記,牢房內只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這場幾乎稱得上夏澤軍事情報“洩洪”的口述持續了兩個小時才停止。軍部參謀長握著手中一疊記載了夏澤軍事和情報方面大量絕密訊息的檔案紙,臉上的激動掩蓋不住。顧宸北衝他點點頭,示意人可以離開了。
“所以,你不告而別頂著叛國的帽子就是去幹這個了?”他問。
陸霜年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嘴裡喃喃道:“好啦,我回來了。”她聲音嘶啞,唇角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