懼,反而時常覺得欣喜;而此刻,身處山明水秀的風光之中,心裡卻是一片疾風暴雨。山洪似乎從外界移到了內心,在裡面肆虐不止。
痛是唯一的感覺。
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來應付心裡那種大軍推進般的恐慌和無措,就像當年山洪來臨之前聽到的隆隆巨響一樣。
那不是他想要的,哪怕還沒來臨,他就知道。那也不是美好的,不是心裡期盼的樣子,儘管那也許更為真實。
他害怕,他不想再失去,他只想要心裡想要的那個唯一,僅此而已,僅此足矣。
可是,現在看來,想要留住心裡那唯一的一點點自由的角落,已是太過艱難的事情。
也許,只有用這種慘烈的告別方式,才能成就心裡永恆的唯一,才是對那段美好歲月最後的祭奠與緬懷。
眼淚漫出眼角,鼻端聞到腥羶氣味,身下風浪稍稍平息。沈青嵐的臉無力地靠在卓天屹肩上,雙唇又被捲進熱烈的親吻之中。
“是我太重了嗎?別哭,我實在忍不住,下次我一定輕柔……”眼角的淚水被溫柔地吻去,沈青嵐閉著雙眼,順著卓天屹的力度,再次與他交頸相吻。不過片刻,身下風波再起,視野重新晃動起來,他放鬆了身體,抱住卓天屹的肩背,飄搖得好像當年山洪中無處可依的一片落葉。
小船再次震顫起來,船外細密的水波圈圈盪開,裹著船體漸漸離開了環繞的樹蔭。
周雲雷在甲板上欣賞完落日餘輝,正要回艙,轉頭不經意間,視線落在前方一艘斜斜浮在水面的小船上,兩個面對面相擁而坐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兩個身影很熟悉,背對自己的高大健壯,而被他抱在懷裡面朝自己的人,是這段時間以來夢裡的常客─沈青嵐。
他半邊身子被卓天屹擋住,另半邊身子暴露在外,鬆垮的外衫領口滑到臂彎裡,一個肩膀露在外面,在夕陽下泛著白玉光澤的一條腿無力地蜷曲在卓天屹身側,隨著他的動作一動一動。
察覺此時目睹的是什麼事情時,周雲雷心裡狂跳不已,卻怎麼也移不開眼睛。視野裡的沈青嵐臉向外偏開,像是在躲避,又像在承受那些不斷落在他頸項胸膛的親吻,臉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惟一清晰的,是他被天邊晚霞染得緋紅的眼角下,那一連串的粼粼波光。
片刻後,他看到沈青嵐緩緩睜開眼睛,無神的視線投射過來,唇邊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之後,重又閉上眼去,再次捲入卓天屹的風浪之中。
周雲雷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瞠目結舌地站在甲板上,無法移動半分。
☆、第六十六章 苗寨
兩天後,船終於到達苗疆地界,在河岸邊休整一下,卓天屹命人從隨行的貨船上卸下車馬,改走陸路。
這一次只帶了馬伕和十來個僕人,其餘僕人和船工被留在船上等他們回程。
陸路速度要快很多,不過兩三天,就到達了苗疆第十六代黑苗王龍九所居的大寨山門下。龍九早就得到訊息卓天屹一行要來,沿途派了很多人馬來接應,禮數也很周到。
待到卓天屹一行人到達山門口,更是人聲鼎沸,鼓樂齊鳴。大寨門前的空地上圍了上百人的歡迎隊伍,男男女女均著節日盛裝,男的包著頭帕,或打鼓或吹笙,女的頭上頸上都帶著銀光閃閃的首飾,唱唱跳跳,熱鬧不已。
苗王龍九與一個豔妝的年輕女子站在一群帶著彎刀的侍衛當中,正朝這邊翹首張望。那女子約摸二十來歲,百褶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