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話語一遍遍重複,可身後的場景卻一次次在變換。
那些原本印刻著米曉與大叔甜蜜熱鬧的場景,如今都被它的主人編入了另一個故事。
兩人的對話一次次重複在其中,於鬧市間,於碧波旁,於落日蒼峰下,於萬頃冰原之上……
凝固的畫面上,男人沒有波瀾的陳白,像是世間最震耳欲聾的情話。
只是被一次次重複地越發像一個笑話。
直到最後一張,原本上面站著米餑餑與樂樵蘇,商量著不要救風落起身,以免被追究站錯位責任的那張截圖,如今卻徹底換上了荒唐的結局。
》》》》
“師妹你偽裝他戀人近三年,又用‘千夜一夢’將其困在夢中三年多,卻仍舊無法找到天下第一書的藏地。沒想到,他心中所記的一幕幕竟然都是師妹你易容之後所歷,當初與那小姑娘的初遇之地居然費盡心機也無從得知。”
“既然都是無用功,便把他交給師父處置吧。他曾問我是否想要天下第一的名號,只要師父殺了他,那名號也算送給過我了。”
“這些日子看得出他待師妹甚好,我也知你對他仍懷舊情,如今藥效將盡,你何不待他醒來編個謊話再續前緣,他定會信你的。”
“有情如何,信我又如何?我只知道,從我決心害他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
若他愛的一直是最初那個,我有什麼權利連三年的幻象都不給他留下。
若他愛的是我,我又有什麼資格……
》》》》
她有什麼資格?
沒有外貌,沒有家世,沒有性格……
甚至從她懷疑起自己有沒有資格的時候起,就已經徹底失去了與大叔並肩的資格。
無法喜歡自己,沒有資格。
無法讓自己忍受,沒有資格。
沒有辦法鼓起勇氣面對,沒有資格。
而明知自己的任性會傷害大叔卻仍要堅持,更是沒有資格……
***
此後重新提交了帖子的米曉,又回到了之前盯著螢幕發呆的狀態,中間偶爾覺得眼睛鼻子一酸,便沒什麼意識地爬在螢幕前一窄條桌子上,往衣服袖子上使勁蹭上一蹭。來來回回五六次,終於朦朦朧朧在黑暗中睡著了,再醒來則是因為網咖老闆過來問她要不要續費。
穿著風衣原本剛好的溫度,不過一夜的功夫,就染上了激人的涼意。
獨處了一晚,米曉似乎找回了一些勇氣。早上七點,正是在網咖包宿的學生歸來的時間,只是潮溼的晨風似乎讓你大學城周圍的街道都沉睡了一般。
從網咖會S大的路有兩條,一條是近一些的小路,另一條是稍遠的出城高速。米曉似乎記得自己昨天向奔命的老鼠一樣,連天黑人雜都不顧就奔著那條不怎麼太平的小路逃了出來。不過如今,她清醒了,決定順著那條遠路回去。
高速路兩旁栽的白楊因為暖冬與路燈的緣故仍舊掛著葉子,只是即使看著這樣的風景,卻也仍架不住周圍的冷風鑽進米曉的領口袖口。
身邊偶爾有出城的車輛跑過,米曉卻只顧低著頭順著路邊綠化帶的石階不快不慢地走。
因為她已經下定決心,所以慢些走,留一口氣,好不讓自己沒回到學校就支離破碎。
只是一輛停著的車卻擋住了她懷念的道路。
米曉一愣正準備繞行,可一雙熟悉的鞋子卻踏進了她的視野。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見過那雙鞋子,只是那鞋的主人邁向她的步伐太過熟悉,讓米曉想要忘記都不能。
她心口緊扯,卻努力安撫自己平靜。
可再抬起頭,只與身前的人對視了一秒,眼中噙了一夜的淚水,便不爭氣地流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