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按理而言,淨化完成之前,忌諱一切外來干擾,昔日不過有隻小鬼頑劣調皮,在某魂體進行淨化之際,好奇地將手伸進池裡攪和兩下,那魂體竟瞬間痛苦扭曲起來,即便迅速搶救,對魂體所造成的永久傷害亦無法彌補,無論魂體日後進入哪一輪迴道,註定不是痴傻便是殘廢。
方不絕看起來卻沒有這個顧忌。
方不絕將銀貅抱高,當他挺直身軀時,池水之於他,算是極淺,不似銀貅泅來時吃力,他絲毫不覺得池水有任何阻力,他的身體好輕,不單單是脫離肉體時僅存魂魄的鬆快,而是一種……更陌生的力量,從四肢百骸深處竄出來。他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是的,他不知道,但他正在用它,莫名其妙的,仿若生前呼吸般簡單容易,他稍稍一躍,飛得半天高,再落下,他與銀貅已經穩穩當當地佇立在文判與勾陳面前。
文判貼心地施法,替銀貅烘乾一頭溼發及衣裳。
“孕婦著涼就不好了。”他微笑道,銀貅回他更甜美的笑靨。
“她泡過那種池水,會不會有後遺症狀?”勾陳比較擔心的是這個。
“目測來看,沒看出不好的影響。”無論是她或方不絕,兩隻都看起來好得不能再好,還能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應該不用替他們擔心。
“確定?”再提問的人,換成了方不絕。
“你自身魂體的危險並不亞幹她。”文判提醒道。相較於銀貅,方不絕應該更煩惱一下自己。
“我沒有覺得何處不舒服。”方不絕不是逞強,而是體內舒坦的感覺,好似掙脫了千斤重的束縛,不再受肉體禁錮,沒有累贅,但又不像他甫死之際,魂魄被鬼差勾出肉身時,那種“鬼”的縹緲遊離。所以當銀貅一臉憂心忡忡地撫摸他臉龐時,他給了這樣的答案。
“那就好。”文判可承擔不起未來的“天尊”變成痴傻或殘障這等嚴重的罪名。他維持俊秀雅笑,與被方不絕抱在臂膀間的銀貅相視。“你已經把想傳遞之事成功地告知方不絕,那麼……請回吧?”
文判客客氣氣在趕人了。
“呃……再讓我和他多說幾句話,可以嗎?”銀貅一點都不想走,抱住方不絕頸子的雙手環得更緊些。
“一開始,只是見一面就甘願離開,再演變成多說幾句就好,接下來,再相處個幾日吧,到最後,怕便直接在黃泉地府裡住下了。『貪心』這種潛藏在心底的獸,越養越大,越不懂知足,越貪得無厭。”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就此打住,早些分離,少些念念不捨,這可是文判一貫的處事態度。
“是呀,小銀。方不絕知道他即將當爹的好訊息,方家傳嗣責任已了,他一定可以走得更心安、更情願,是不?”勾陳加入勸說銀貅離開的行列,同時不斷地朝方不絕使眼色。
你也說她兩句呀!難道你想看她等一會兒和文判頂嘴頂嘴頂嘴到爭吵,吵出火氣,吵至直接和文判開打嗎?我保證,她會!
方不絕瞧懂了,明白接收到勾陳的意思。
“小銀。”方不絕讓她慢慢由身上滑下,確定她站穩了步伐,才緩緩抽離撐扶於她腰際的雙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逼自己這麼做。
他的叫喚,使銀貅全盤注意力都定在他臉上,他停頓良久,啞聲續道:“謝謝你,也辛苦你了……為我孕育著孩子……”他的目光變得柔軟無比,深深注視著她的腹間。
銀貅拉過他的手掌,貼在那兒,因為她看見他的眸裡寫著他好想這麼做。方不絕挑眉微愕,緩緩讓自己的掌心籠罩在她平坦小腹上,眸裡千頭萬緒,感動莫名,可他不能放任情感流洩,他怕一旦失控,說出口的話,就會變得不一樣,變得無法理智。
他不能屈膝跪地,傾聽不知是否能聽清的胎動。
他不能抱起她旋舞數十圈,激動地笑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