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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晚。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羅亞才提著一個包裡,悄悄來到王室府邸的後廚房。晚餐時間已過,大廚房裡顯得清閒而雜亂,幫傭們都回家去了。羅亞很清楚,這個時刻吉娜一定在與廚房相連的小房間裡她早已沒有家人,王室廚房就是她的家。

推開伊呀的木門,窄小昏暗的房間裡只點著一支臘燭,勞累整天的吉娜閉著眼靠在床旁的木椅上,手裡還在飛快地織著毛襪。聽到門響, 她連眼皮也沒抬,“莎曼,不用再白費勁了,我這是老毛病,治不好的。”

他愣了一下,微笑。“是我,羅亞·莫爾。我回來了,吉娜嬸嬸。”

她猛地睜開眼睛,盯著門口高大的青年看了半晌,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你這個沒良心的倔脾氣小鬼,過來,讓老吉娜好好抱抱你。”

他乖乖過去讓她抱,對他來說,從少年時起,吉娜就是權威的存在之一,而且他是完全心甘情願地俯首貼耳。

吉娜的擁抱一如記憶中溫暖,帶著混合了食物的香味,寬大的胸懷意味著安全與保護,可以放心休憩。離開托勒利夏的這些年裡,無論再苦再累,他始終咬著牙堅持下去,不給自己任何軟弱的機會,而現在,靠在吉娜懷中,羅亞終於擁有一種久違的輕鬆與溫柔。“我真的很想你,吉娜嬸嬸。”

“是啊、是啊,臭小鬼,一去七年還敢說想我。”吉娜故意揪著他的耳朵,眯起眼看他,眼中全是寵溺的笑意。“不過,的確是長大了,而且成了個漂亮小夥兒。唔,羅亞·莫爾,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快跟老吉娜說說。”

於是,依偎在暗淡的燭光下,他興高采烈地講起行商的見聞,長途跋涉、奇異風光、遙遠的城市、不同的民族,還有各式各樣天差地遠的風俗……從最初的陌生、惶恐,到漸漸的接受、習慣,再到如今的熟悉、熱愛,長長的七年,無數的故事。

“你看,”他解開桌上的包裡,取出一大塊深藍色的布料,“這是用腓陵頓最有名的特產孔雀藍,線裡混入了孔雀毛,織出的布就像鳥羽一樣閃亮。”又拿出一包赤褐色的東西,“這是道林的蘇合香,用葡萄酒浸泡後喝下可以活血安神。”再拿出一條純黑的披肩,“這是諾丹的上等羊絨織物,號稱比薄紗還輕,但卻非常暖和……”件件都是來自異國的特產,精緻實用,價值不菲,藏著一個孩子最深的心意。

“你這個小鬼……”吉娜眼圈紅了,“真是浪費,我一個老太婆哪用得著。”

羅亞摟著她胖胖的手臂,“當然用得著。”跟著岔開話題,“吉娜嬸嬸,該你給我講講托勒利夏這些年的變化了吧?”

“這裡還能有什麼變化。”吉娜嘆了口氣。

從帕西法爾來到此地,屈指十餘年過去,復國似乎渺茫無期,不過那也是貴族們念念不忘的傷痛,平民只關心衣食溫飽。所謂變化,無非又建起多少房子,添了多少牛羊。大事也有,去年,尼奧王子迎娶了維德公爵之女玫蘭為妻,婚禮盛況空前,連道林和腓陵頓的王室都有送禮道賀。

講完大人物,又聊起兩人認識的平民,鐵匠葛蘭生了一個女兒,木匠普特的兒子參加了禁衛隊,馬伕比利……所有人—一數過,唯獨沒有提起莎曼公主。

直到達米達文生幾匹小馬駒都講過了,再找不出什麼可以回憶,吉娜微微眯起老邁卻精明的眼睛,突然說:“為什麼不問問莎曼的事,她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

“……我忘了。”沉默了一下,羅亞很快回答,帶著一種明顯是偽裝出來的漫不經心。“尊貴的公主殿下現在怎麼樣?一定有很多貴族少爺愛慕吧?”不由想起昨夜山路上的偶遇,微覺奇怪,一位公主怎麼會三更半夜不帶侍女、護衛獨自外出?畢竟她己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小女孩。

“你不知道嗎?”吉娜微笑,眼中閃過一絲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