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不太適合去軍部,我能不能換個地方,國文組有很多男老師,軍部這種地方他們去應當比較合適。”
譚唯禮擺擺手:“小林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現如今是新政府了,講求男女平等,男人去的了的地方,女子難道就去不得麼?你可要趁早拋棄這種狹隘的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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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應做如是觀(三)
綠皮罩子檯燈在牆上投出一方朦朧的光芒,夜很深,亦很靜。靜的連筆在紙上劃出的沙沙聲都格外的清晰。屋外北風嗚嗚的呼嘯,有不知名的蟲兒在北風裡悲傷的嗚咽。
林書妍拿出鋼筆,汲滿了紅墨水,從抽屜裡拿出學生的作業本,翻到要批改的地方,改了起來。
然而才改了不過兩頁,她又煩躁的放下鋼筆。心裡怪怨著,如今這些學生寫作業是越來越敷衍了,看來她對他們確實是疏於管教了。一首詩擬下來,平仄居然錯了兩處,詩韻也壓的不對……
實則學生的作業同往常沒什麼區別,有區別的只是她改作業時的心境罷了。她心裡煩躁不安,便再看不了更叫她煩躁的東西,若看了,便更添煩惱了。
她嘆了一口起,將作業本又合起來。她想起今日譚校長同她說的話,他說要她去軍部實習……
事實上自他說了軍部兩個字的時候,她就莫名想到了穆景鈺,想到他那雙如同幽潭般的眼睛,想到他對她說的那些明誇暗諷的話,想到他周遭強大攝人的氣場……
她說她不願意去軍部,實則**成是因為穆景鈺的緣故——天知道她有多怕他那氣場,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會突突跳的飛快,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
她覺得軍部的人,大概都是穆景鈺那樣的脾性,要她同他們相處,她大概是要得心疾了!
可是她又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了呀,譚唯禮將話都說到了那個份上,他甚至都將男女平等搬了出來!
思來想去,又添心煩意燥,索性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去實習是寒假的事,現在離放假還有兩個禮拜,大半個月的時間,她也不必太過杞人憂天了。林書妍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又重新將作業本翻開,接著著方才的地方改起來,剛修改了兩個韻腳,宿管阿姨又來敲門了。
原是姜衍的電話。自從那日在他們家吃過飯之後,林書妍與他這三四天都未曾聯絡,她體諒他的辛苦,也便不打攪他。
那日他們家的廠子裡突然來了電話,說有緊急的事叫他過去。他這幾日雖未曾說過,但她從報紙上看到了訊息:政府為尋求西方國家政治支援,允許外資進入這利潤豐厚的民族產業。有扶桑人在租界裡開了製衣廠,用了國外先進的機器製衣,出產的衣物很受百姓的喜愛。一霎時名聲大噪,將許多民族企業打壓了下去。姜衍那日匆匆忙忙去廠子裡,大抵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林書妍披了件大氅出去,站在樓道盡頭的燈光裡接起電話。樓道盡頭的玻璃窗有一塊是破損的,風從那裡灌進來,寒意直浸人心,林書妍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喂,書妍。”姜衍翻弄著手裡的電影票,嘴角上揚,“在忙嗎?”
“在改學生的作業呢。你忙嗎?”
“嗯……最近廠裡出了點事,是有些忙。”他頓了頓,“不過也就忙這麼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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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而今斷送,總負多情(一)
林書妍明知他是為了何事而忙的,卻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廠裡的事很棘手麼?我聽說扶桑人最近也辦了許多製衣廠,來勢洶洶的,叫許多民族企業都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