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奴隸?”
小二姐幫襯道:“正是這位客官願意出十二兩銀子買您的奴隸。您若是沒有異議,咱們當場簽字畫押過了戶,我來作保,明天一早拿著契約再去衙門裡登記就行。”
小女孩沒想到真有人願意出十二兩銀子買寒塵。她雖然少不更事,一路上也大略知曉了一般奴隸的價格行情,像寒塵這樣的貨色能賣十兩就已經是天價了。她心裡感激小二姐幫忙,面上掩飾不住喜色,急不可耐點頭道:“既然如此,全聽小二姐的。”
小二姐問道:“您那奴隸的契約可曾帶在身上?倘若是官樣契文,直接更改了主人過戶,明天拿去衙門蓋章登記就行。”
小女孩從懷裡取出一張揉得皺皺巴巴的契文,心中發虛。寒塵的真實契文早在王府被抄的時候上繳,她與寒塵是在流放途中逃走的,一窮二白哪有什麼契文?她懷裡這張是途中趕巧撿到的,字跡模糊不清,不過好歹有個小地方的官印。
窮鄉僻壤不比京中,能有幾個識字的人?小二姐也就馬馬虎虎認得幾個大字,將契文展開裝模作樣看了一番,覺得那官印實實在在不假,只是紙張太破爛,也沒有再更改主人的空地。
好在奴隸買賣司空見慣,小二姐早就備好了新的官樣契文,她拿了筆墨,浮皮潦草歪七扭八將空的地方寫好,落款有三處。原主人簽字畫押,新主人簽字畫押,作保的人簽字畫押。三處都按了手印或印章,再拿去衙門蓋個公章登記上稅,就算交易完成。
這邊寫好了新的契文,當場撕毀了舊的契文。李霄雪和小二姐心內踏實了,小女孩的臉上卻帶著不安之色。
小二姐怕小女孩年幼心性不定,談好的買賣又毀約,就趕緊叮囑道:“這位小客官,買賣不是兒戲,契文都簽好了,沒的更改。你不要擔心,明天一早我就幫你找車子。十二兩銀子足足富裕,您要去哪裡都可以。而且這位李姑娘一看就是心善明理的人,定不會虧待了你那奴隸。”
小女孩木然點點頭,似有心事,不再多言。
李霄雪卻惦記著那個男人的傷勢不願再耽擱,付了銀子,收好契文,大大方方賞了那小二姐一吊錢的中介費,徑自回到天字房。
不出所料,那個男人全身上下溼淋淋只腰間圍了一塊破布,卑微地跪在房門外正等候她回來。
院子裡人多眼雜,李霄雪不願言行怪異引來麻煩,就淡漠地開門,對那男人說道:“你進來吧。”
寒塵掙扎著膝行進入房內,隨後關上房門,就跪在門邊。細碎的咳嗽聲掩不住,從骨頭裡泛出寒涼疼痛榨乾了他的氣力,他眸中無光暈暈沉沉,沒有立刻倒下已經是難得。
終於還是被賣掉了,他作為被賣的物品根本沒資格說不,只有接受服從。這就是男人的命。可他知道神仙聖土人人生而平等,男人不是奴隸,男人也是人,男人也能有作為。他不服,他不信世道不能改變。
百年前男帝曾經試圖廢除男人生而為奴的法令,卻屢遭反駁逐漸擱淺,那時候朝堂內外各項大權均是女人掌控,帝妻先逝無人幫襯,男帝最終沒能實現變法鬱鬱而終。他知曉這段歷史之後深深惋惜,發憤圖強習文練武,為的就是要完成男帝未竟的事業。而且他的主人,攝政王亦是格外開明極有遠見,願意嘗試變法,解放男人,推動社會發展。他得她精心教誨,他為她謀劃鞏固權勢,一切一切都在緩慢推進。
無奈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新帝親政後不贊同變法,懷疑攝政王意圖篡位,奸臣歹人各路跳樑小醜防不勝防,他思慮不周讓攝政王遭人陷害,新帝狠心不念親情火上澆油痛下殺手竟將攝政王滿門抄斬。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惹來無端殺戮血雨腥風,賠上了一干無辜之人的性命。
攝政王臨終時雖然一再表示不怨恨寒塵,寒塵卻根本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