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小姑娘連不迭地道謝離去。清雨一邊和春暉說笑一邊領著他往和義街的弄堂裡走去,說是穿過這裡離家比較近。卻沒想到剛剛那無賴的乞丐竟懷恨在心一直跟在倆人的後面尋機報復,見四下無人掄起手上的要飯柺杖就當頭往顧春暉身上喝去。顧春暉反應迅速,但還是閃躲不及被他棍尾甩中了腰際,要死不死地湊巧砸在了舊傷上,立時就出了血,疼得顧春暉面如土色。
索性那乞丐也是貪生怕死之人,大概本就想教訓一下顧春暉擋他財路,這下一見紅就嚇得逃走了。
我氣得直嚷嚷讓他們報警,顧春暉本是躺在後座清雨的雙腿上,看我這頗賦正義的摸樣,居然扯著虛弱的笑容,不顧疼痛費力地伸出長臂替顫抖著牙齒趴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我拂去額前墜落的髮梢,啼笑皆非地笑道:“傻瓜。”
音容笑貌中竟清晰的帶了萬般寵溺,我臉上一僵,心跳砰砰加速,別過頭,卻看見顧清雨的臉更黑,不厚道拿一個比喻——好似我搶了他的情人般。
……
顧春暉的傷口清理乾淨,縫了十一針以後,醫生讓留院觀察。依那急診室老庸醫的話說,那傷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又足以致命,若是家屬再不看著點,任這個執拗的男人胡作非為,那麼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潰膿慘不忍睹的傷口本就已經讓我膽戰心驚,那一席話更是嚇得我雙腿一軟差點跌倒,整個心臟都揪了起來。然而顧沉康只是皺了皺眉頭,竟還能笑出聲來和老庸醫道謝,那一刻氣得我恨不得殺了顧沉康,直直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顧春暉的哥哥。
這廂我氣得嘔血,顧春暉卻展顏一笑,挑眉略顯輕鬆的說:“哥,你回去吧,有衍琛在就好。”
那顯然是宣佈主權的話語使得我心陡然一跳,偷偷抬眼觀察顧沉康,卻見他面色沉靜如水,已然沒有了之前和我爭吵時的激動,只抬頭瞥了我一眼,便如常地回答:“那也好。衍琛,好好照顧他。”
末了,拉著顧清雨悄然離去。
離去之前,清雨淚眼汪汪地對我怒目而視,那眼神好似我犯了滔天的大罪般罪不可恕。我周身一寒,也顧不得身後受傷的病人,衝出病房拉住清雨的手臂,急道:“告訴我,你剛剛說的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因為顧春暉的緣故,剛剛在車上我問顧春暉舊傷的來源,被他輕巧地哼哼帶過,之後再詢問清雨,他便再也不願提及,明顯的掩耳盜鈴。
“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一個鬧得好玩是不是?”我有些生氣,也有些不耐他們的隱瞞,口氣不免加重了幾分,“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欲言又止的,非要帶到棺材裡才甘心是吧!”
“你吼什麼!你要問自己問他去,我怕被他……”清雨怒氣衝衝地往嘴上做了拉鍊的手勢,疾言厲色道:“我怕被他縫了嘴巴!”
那純真的孩子氣倒把我逗笑了,顧沉康見縫插針地握了下我的肩膀,“進去吧,好好照顧他。”
我一個怔楞,他已拽著不甘心的清雨手臂走遠。
望著他疾步離去的清冷背影,我突覺那個年少時讓我傾慕的顧沉康又回來了……
究竟他和舒予憾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敢問,因為我怕萬劫不復。
而究竟顧春暉瞞了我什麼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內心惶恐不安。
那份惶恐的來源,隱隱牽扯著我的心,一時間無法解開。
罷了,他不想說就罷了,只要他平安就好。
其實,我也害怕,害怕重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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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是留院觀察,顧春暉一住就是四天,還頗有點上癮的意思。我對此只能翻白眼。
除了第一天入院,之後的三天,顧清雨同學整整三天沒有理我!來去醫院探望春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