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著梳子輕輕地梳著。如畫的眉目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我坐得脖子痠痛,便俯身用胳膊支著扒到了妝臺上。心中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開口道,“你這般冷落郭嬛,若讓你父親知道,會不會惹來麻煩?”
子桓聞言愣了愣,看著我不吱聲。好看的眉微微皺起,幽潭一般的眼眸灩漣奪目,暗含深情。
我被他看得臉上一熱,輕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沒有想把你推到她那裡去,我只是有些擔心你罷了……”畢竟子桓現在的身份不同,面對問題的輕重也就不同了。我明白,權利地位既是許多人夢寐以求之物,亦是脅人性命的毒果。由於我的出現,已經或多或少改變了一些事情,若是為此而害了子桓,我又怎能原諒自己?
“這園子是咱們的園子,所有的人皆是咱們的人;除非是郭嬛自己說出去。她既是如此有心計之人,怎會自找麻煩。”子桓舒展了眉目,又沉默著繼續他手中的工作。他的手法極柔,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在我的萬千青絲之間穿梭,幫我挽起了一個同心髻,用簪子簪好。
我靜靜地側頭看著鏡中繁複的髮髻,同心髻,結同心,白首不相離。
子桓的雙手輕搭上我的雙肩,溫言到,“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即已給了你承諾,其他女子的情意,便再與我無關。銅鞮侯將她送來,只是為了拉攏我罷了。她在此處吃穿用度皆未受半分虧待,我們已算是仁至義盡。她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僭越了才是。”子桓說得字字堅定,之後,又輕嘆道,“眼下父親病重,府內恐怕要起風波。我安排你到外面避一避,可好?”
“為什麼?如此時候,我更要陪在你的身邊。難道在你眼中,我是如此貪生怕死?” 我聞言差點跳了起來,抬頭看向他。
“我當然知道你絕不貪生怕死,然而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讓我不放心。”子桓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如此反映,無奈地笑了笑。繼而又俯身將我的頭按在懷中,“你可知我是多怕你會受到傷害,若不先把你安頓好,我恐怕會擔心而死。而且,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讓你親眼看到的……”子桓說罷,眼神黯淡了下來。
我輕輕地伸出手臂將他環住,心中悄然泛出一股酸楚。既然幫不了他的忙,就更不能給他添麻煩。“我懂了,我聽你的……”確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願看到。不願看到骨肉殘殺,不願看到血流成河……
於是幾日之後,我便帶著幼嬋悄然離開了曹府。與我一同離開的,還有一直沉默的郭嬛。而不同的是,子桓把我安排到了太平谷中他秘密建造的一所宅院之中。而郭嬛,則是以甄宓的名義去了鄴城。
呆在太平谷的日子出奇地平靜,我每日的生活,幾乎就是對著潺潺的溪水打發時間,等待著子桓報平安的書信。
這裡山明水秀,鳥語花香,若非是身後還駐紮著不少子桓的侍衛親信專門負責護我周全,我幾乎會以為這裡已經不再是人間。
徐凜每日都會穿梭於曹府和太平谷之間,帶來子桓親手寫下的素絹。那上面有時會洋洋灑灑數千言,盡訴著離別的相思之苦,有時候則只有寥寥幾字,囑託我山中露寒,記得添衣。然而不論他寫的是什麼,我都會小心翼翼地收在一個精緻的匣子裡。子桓從不會和我提起外面的局勢,我知道,那場面並不美麗。然而我卻抑制不住日日對他的牽掛,所以只能和幼嬋一起軟磨硬泡,好從那冷麵的徐凜口中獲得隻言片語。
新一年的正月庚子,許都上空烏雲密佈,風雨飄搖。曹操在病重數月後,不治而亡。
同一天,遠在烏桓的曹彰以奔喪之名率軍直奔許都。其所帶軍士,數目之多,令人難以不懷疑他的用心。一時之間,許都上下,人心惶惶。
正在此時,一直與魏世子曹丕爭奪儲位的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