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泓突然一下想起了爹爹蕭睿當年的感慨,手不由地摸向空空落落的腰間,接著又垂手放下。這一次跟著周家兄妹來澤亭,沒有帶著隨身的劍,讓他很不適應。
周曼雲的手放在了小羊的頭頂,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摸著,羊兒很是受用地享受著,不躲不避,不停咀嚼的嘴裡塞滿了綠色。
從惶恐地被人帶到個埋灶燒火的水潭邊,再被兩個少年從羊兄羊弟中牽出來在山間溜達著,小白羊兒害怕過,但很快就在靜謐無聲的暖陽之下,放鬆下來。身邊喂草的少年太過殷勤,草也鮮美,放鬆警惕的羊兒吃得歡,就連羊繩被丟在地上,也沒想著挪開半步。
跪羊圖?曼雲看了不遠處立著的蕭泓一眼,彎起嘴角,淺淺一笑,轉向小羊的眼神一下子幽暗了起來。
“你覺得這麼一直跟我有意思嗎?”,周曼雲象是問著眼前的小羊一樣,甜美的聲音輕輕地敲破了寧靜。從“去不返”的石碑離開。她原本只想一個人走走,下到碧蘿潭牽了只看著順眼的小羊也溜達得開心。當然這是指無視了身後一直跟著一個吊靴鬼的情況之下。
“總不能讓你一個在山裡鑽來鑽去。”,蕭泓的應答聲很是有幾分無奈。
“只是擔心我的安危?”。周曼雲歪著頭,認真地看著蕭泓問道:“不是想找著機會解釋你的賣身契?”
蕭泓有些驚訝地問道:“你知道?”
“如果是指你寫家信回雲州的事,我知道!如果說是你要娶我的事,我也知道。”,蒼涼一嘆,曼雲清晰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只是我覺得你這樣做很是幼稚,令人厭煩。”
不比高維,現下就有個與他本就是天造地設的薛素紈在,這一世。曼雲想著撮合了那倆,讓高維不必見異就直接遷了就得了。屬於蕭泓的女人,排得上位說得出名的,現在都在江北,而按著前世所知他的執拗性子,有些事必須在還不算糟糕的時候,說清楚。
“你想娶,是為什麼?你喜歡我嗎?”
少女的疑問象是火苗灼點著蕭泓的耳朵,可一雙眼卻似冰封的寒潭無波無瀾地緊盯著。象是他若說出一個違心之字,就必將沉身水底,永葬其中。
一雙手在身側握著了拳,指節泛白。蕭泓抿了下發乾的嘴唇。堅定地回視應道:“現在,不喜歡。可是我覺得我能照顧好你……”
果不其然!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曼雲就勢坐在了草地上。手輕柔地撫過了小羊的脖頸,笑言道:“可不需要的!”
“你有沒有想過。因為同情可憐娶了我,但若有天你遇上了心愛的女子。無法給她名份時,會如何待我?”,前世的高維就是這樣,依著二伯孃的意思娶了妻,但心卻給了薛素紈,所以正妻在後宅中的痛苦掙扎他看不到,所以在生死關頭的放棄才會那樣的乾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對扛下的責任覺得累了倦了,一個並不討著你家人歡心的女人,不但幫不上你,反成了你圓滿人生的汙點,讓你漸漸生厭,到那時你會望之速死,好讓她不再幹擾你,拖累你……”
這說的是蕭泓他自己。前世的八年裡,他曾將曼雲寵在手心,讓她誠惶誠恐不知該如何回報,但等她想為他生兒育女之時,愛衰寵馳,最後等到的是個墨跡半乾的“死”字。
“我不會!”,蕭泓垂下了眼眸,只答了三字。
眼前的周曼雲有著一種詭異的陰涼之感,特別是看他的樣子,更象是直接預言未來的巫女。他確信根本就不會象周曼雲擔憂的那樣,不能始終如一,若有諾,他就必定會做到。
周曼雲咯咯笑了,笑臉竟也象凌寒而開的花朵。她對少年的言之鑿鑿很是不屑。
“那是因為現在你還沒經歷到。蕭泓,我的未來我不賭,我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憐憫和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