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可心底那片執意不願碰觸地隱憂,卻彷彿被人淺淺的割開,留下一道血痕和隱隱的悸痛。
“你還是應承了我吧,左右不會有你的虧吃。”
“想想十四待你的好,難道你就忍心,一直留他在外面受苦?”
德妃語音低沉,彷彿屋子裡凝滯的空氣。
“我…我…”聲音顫了又顫,卻說不上一句整話,本來一心想逃開的是非,卻還是避無可比的惹上了身。 阿禛,德妃,十四,我何嘗願意眼看著他們兄弟鬩牆母子反目,可這其間的恩怨,皇帝的決絕與無奈,又豈是幾句話就能化得開了?
咬牙摁著地面站了起來,狠了狠心道:“天不早了,太后還是好生歇著吧,奴才也該告退了。”
“那你,到底是怎麼個回話?”德妃緊抓著桌上的茶盞,幾條青筋在依舊白皙的肌膚下隱約可見。
“祖宗遺訓,後宮不可干政。太后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匆忙福了一禮,便倉皇向門口走去。
身後傳來一聲脆響,不知是什麼東西碎裂了一地。
出了院門,直到看見承乾宮的院牆,心裡的壓抑才覺得消散了幾分。仰首西望,藍得通透徹底的天際上,幾縷暮霞,正搖曳著最燦爛的色彩。
曾憶畫圖開碧落,又見錦綺照衡門。
忽然記起那一年挨板子,整個人痛得跌入十四的懷裡,是他抱著我,不管不顧地衝了出來。還有那一回,跪在御花園的石子地上,也是他,托起我受傷的腳踝,細細的檢視。還有在熱河的那一次,漫山遍野的惡狼,如果不是他,興許我早已成了惡狼果腹的美餐…
記憶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恍若麻木的靈魂。我知道,若是放在現代,我們一定會是兩肋插刀的好哥們兒,可是如今,我卻不得不隱藏起自己,學著虛偽,學著避諱。
“哎呦喂,這是誰啊?”
一聲驚叫,我才覺得自己是撞在一個人身上。剛要道歉,身前的人卻已跪了下去,“格格恕罪,是奴才瞎了眼,沒撞傷您吧?”
低頭細看,原來竟是高福兒。不禁後退了一步說:“高公公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他磕了頭,然後一骨碌爬了起來,笑嘻嘻的道:“主子可不興跟奴才這麼生分,萬歲爺剛賞了奴才個新名兒,叫高無庸。這公公兩個字,可叫奴才心裡不受用呢。”
高無庸。
如今新君即位,他也升了養心殿的總管太監,整日價兒跟在皇帝身邊,且不說康熙朝有頭有臉的太監宮女,就是府裡尋常的格格侍妾,見了面也是要陪上三分笑意。想到這不禁笑了笑,望見他身後一隊抬著傢俱屏風的太監,便隨口問道:“高無庸,你這大總管太監,又是忙著給誰搬家呢?”
“回主子的話,是萬歲爺賞了承乾宮給年主子住,讓奴才先把東西搬過去。”
承乾宮!?
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上。高無庸一把拽住我,急急地問:“主子這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扶住額頭定了定神,鬆開他的手。只覺得一顆心,如水煮油煎一般,苦楚難言,牙齒狠狠地咬了嘴唇,卻又有酸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淌了下去。
高無庸似也看出了什麼,瞥了一眼身後,湊到我跟前低聲說:“主子別惱,這封賞之事,自然有萬歲爺的用意。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您可一直都是,咱們爺心坎上的人呢。”
他話語懇切,倒不像是隨意敷衍。只是耳輪中那低沉的調子,卻似風中嘈切的嗚咽。
“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萬萬化參差誰通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材卓犖,下土難分別。瑤臺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那溫存的聲音,猶在耳畔迴旋。只是縱使那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