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古老的四合院,西山腳下的毛驢,以及脖子上掛著鈴鐺的駱駝…純淨淡泊,彌久恆馨,都在那淺淺的琴音中徘徊。讓我竟不自覺地開口唱了出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門簾一挑,碧心姑姑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臉溫暖的笑意:“主子一聽就知道是姑娘到了,別光在這杵者,趕緊進來吧。”
我緊走兩步,親熱地挎上碧心姑姑的胳膊,隨著她進了暖閣。良妃盤腿坐在炕上,手撫瑤琴,密合色的絲棉夾襖外面罩著狐皮緞面的小坎肩,一頭濃密的青絲只用一支碧青的玉簪別在腦後,朦朧的神色好似霧中的一朵百合花。
她抬頭望見我,憐惜地問道:“我就想讓胤禩去看看你,怎麼卻倒讓你跑來了?這天氣還不算暖和,可得仔細自己的身子!”
我蹲身福了個禮,毫不見外的坐到她身邊道:“勞娘娘惦記了,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哪裡就這般嬌貴了?”
“你呀!”她抬起手上的玳瑁嵌珠寶花蝶護甲,輕輕戳我的額頭,笑道,“總是這麼一幅大大咧咧的性子,這樣的事情,還當真能不往心裡去了?”
“去也終須去,既是留不住的,又能奈何呢?倒是叨擾了娘娘的一曲《送別》,也算是一種別樣的紀念吧。”我終歸是不願意把自己的悲傷裸露在外人面前,徽音既然與我同來自現代,此種心境她自然是應該明白的。
“是啊,人間悲苦,聚散離合,倒不如不諳世事,灑脫來去的好。”她握了握我的手,眼光卻停留在八阿哥的身上。
我知道,沒有一個母親敢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踏上一條不歸之路,而身邊流淌的歷史,卻是有條不紊,緩緩地向著那個固定的方向蜿蜒而過。我想幫她,想告訴八阿哥如何撥開蒙住他雙眼的那層輕霧。可我卻自私不能,因為我更不能承受一絲一毫意外的可能,而讓最終倒下去的那個人,變成我的丈夫。手一鬆勁兒,竟從她的掌中滑落到桌上。
徽音的手一顫,彷彿猜透了我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道:“傻丫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難道我還不明白?”
我苦笑著衝他咧了咧嘴,想要說話,卻被門口通報的聲音截住了:“娘娘,麗景軒來人請如玉姑娘趕緊回去,說是皇上下了旨讓姑娘隨駕五臺山。”
“正好我也乏了,胤禩代我送送如玉吧。”徽音的臉上又換作了一幅淡如止水的平靜。
其實自從醒過來的那天就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皇上為何要把我和兆佳氏留在宮裡。今天又下旨讓我隨駕五臺山,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心裡尋思著一步步向外走去,冷不丁背後卻傳來八阿哥的呼喚。這才想起這位送客的阿哥,連忙道:“八阿哥這就請回吧,如玉會再來看娘娘的。”
“聽老十四說,你會講西洋人的話,還了解很多西洋的掌故?”他溫潤的笑容裡藏著隱隱的探究之色,看來並不想這麼快就放我離開。
不知道他提起這些個事兒到底有什麼用意,心裡不禁暗罵十四這個大嘴巴,可臉上卻只能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說:“奴婢不過跟著十四爺看了幾本洋書,都是混說著玩的。”
“是嗎?”他毫不掩飾臉上質疑的神色,閃亮的目光越過我的頭頂望向很遠的地方,口中的語氣似有些許的羨妒,“額娘一向彈奏的曲子,都是自創的,唯有你能不經意的就配上這麼貼切的詞兒。真是羨慕四哥,竟得了如此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
“八阿哥說的哪裡話,這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八阿哥和福晉舉案齊眉,伉儷情深,怎麼倒羨慕起四爺來了?”我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趕緊祭出鼎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