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的北風,一路飛向北國的那片神奇的土地……
阿蓮的故事 7(1)
火車出了合肥站,基本是水洩不通了,一瓶礦泉水在我手裡也早成空瓶,燥熱讓我渾身冒起了冷汗,我後悔沒聽胖嬸的話,上車前沒脫去笨重的棉襖,悶得我全身發癢,胸罩都浸溼了。我將臉貼近車門縫隙處,貪婪地呼吸著外面刮過的寒風,好冷卻壓在心頭上的焦灼。我半跪臥姿勢俯在揹包上,僵硬的雙腿陣陣痠麻,身子稍稍晃動,腳就好像踩在了漏電的電線上,動彈不得,痛苦不堪。
我努力想站起身子,活動活動近似爆裂的筋脈,可後背被一個堅硬的膝蓋壓著,似泰山壓頂,紋絲不動。我扭動著身子,強忍著腿腳痠麻,抬頭向上看去,上車後,我幾乎沒抬過頭,一直埋頭在人堆裡。頂在我背上的是個中年男子,站靠在車廂邊,緊閉雙眼,打著盹兒。我將背部拼命向後頂開,他這才睜開了眼,略帶歉意地向我一笑,將膝蓋挪開,他搖晃了兩下,人群隨即騷動起來,有人罵那男子踩腳了。男子一臉無辜,分辯說,大家都是老鄉,擔待點,這小妹都被你們擠得起不了身,我是給她挪塊空隙。在我周圍,蹲下的大都是女人,男人都站著,姿勢各種各樣,像一個個竹竿斜靠在一起,相互支撐著。即便這樣了,有人嘴裡還叼著菸捲,“瀟灑”地噴出嗆人的煙霧,真不知道抽完後,那菸頭該丟向何處。
可能都是鄉里鄉親的,站在兩旁的男人們,見到我臉紅脖子粗的痛苦表情,都自覺地向外挪了挪腳,給我騰出方寸地盤,我這才在縫隙裡掙脫出來,起了身,再次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儘管渾濁,比起那車外的寒風,要舒暢得多。
我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廁所,發現門口也站滿了人,有幾個抽菸的男人擠在門外,不耐煩地敲著門。一瓶礦泉水喝下後,我很想小便,可望著眼前風雨不透的人牆,也只得暫且忍著。忍受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我開始留意起旁邊聊天的人們,聽著家鄉話,我感覺這飛馳的列車好像還停靠在巢湖的站臺邊,開得再快,也丟不開那熟悉的鄉音,在單調的鐵軌“喀噠”聲中,鄉音聽來格外親切。
我身旁的中年男子也點上了煙,攙和到聊天裡。聽他話裡的意思,像是修車的,他埋怨道:在北京城裡擺個攤子整日提心吊膽的,城管像貓捉老鼠一樣盯著,打一槍換一炮,一年到頭掙到的錢還不夠來回車費錢。他說自己做夢都想在街面上租個小鋪頭,不再幹打游擊式的勾當,可惜,沒那麼多本錢。旁邊一個戴著眼鏡、學生模樣的人,聽口音是合肥人,他跟中年男子說,擺到學校大門口不光生意好,也沒人管。中年男子忙問戴眼鏡的在哪所學校上學,戴眼鏡的說昌平石油大學。
我很奇怪,一個保姆專列上怎麼也有大學生。中年男人也問他,怎麼是在巢湖上的車,興趣不在於什麼保姆專列,而是對方滿口合肥腔。學生說,這年頭買張車票比買人頭還要難,找人在巢湖買到的全票,學生半票是不指望了,能儘快到學校也不在乎那點錢,管他什麼專列,大家都是保姆嗎?這話一出口,引來周圍一陣鬨笑。蹲在下面的胖嬸一聽,冒出一句來:沒我們保姆,你們這些男人恐怕還在合肥售票廳排隊買票哩,應該感謝我們這些保姆。男人們即刻起鬨起來說,你們保姆用北京話說是牛×到家了,驚動鐵道部,給巢湖爭臉,開出專列來。
那戴眼鏡的是個新生,說去年9月份剛到學校報名,一聽是安徽人,就說到保姆,好像安徽人都是帶孩子的,包括老爺們,我×!
他說話雖是合肥腔,脫口而出的粗口卻是地道的北京話,乾脆利落。
他這一粗口不要緊,引來一片罵聲,旁邊的男人都在數落北京人,七嘴八舌地說,這保姆快成安徽人符號了,不管你做什麼行當,到哪裡都逃不開保姆的字眼,就好像那些上海人,一提到安徽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