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知自來自負,總覺得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但自從上一次在安西,未能如他所願將薛凜除去之後,雖他仍有後招,可褚晏澤始終不像他那般有自信。偏偏,自家與他牽扯太深,早已是泥足深陷,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但願……這一回魏玄知的自信,能夠有好的結果。
這麼想著,褚晏澤心裡卻委實生不出多少信心來,未發一言,腳尖轉向外,就要邁步離開。
恰在這時,於晉的一個手下到了屋外,似是有事要稟,於晉出去後說了兩句,再回來時,臉上盡是笑,“三公子,雲安郡主回來了,現下正在長公主府呢!”
褚晏澤的腳步驟然停住,而魏玄知亦是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睫,“回來的居然是她?”
長公主府內,長公主臥在床上,緊緊拉著明漪的手,淚漣漣將她看著道,“你這傻孩子,走都走了又回來做什麼?為了我這麼一個半隻腳都邁進棺材裡的老婆子,你這又是何苦?你這是要讓我悔死啊,我由著性子不走,最後反倒是害了你。”這還是頭一回,長公主在她面前自稱“我”,而不是“本宮”。
明漪面上笑微微,從容而自在,“殿下看這個……”明漪伸出手,腕上那隻玉鐲輕輕一晃,那是她成親時,長公主親自戴在她手上的,本是一對,她和李鳳嬌一人一隻。“我與阿嬌親如姐妹,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她的母親,便亦是我的母親,除非殿下覺得我不配,否則,我便是舔著臉也要將您當作我的母親一般看待。”
長公主定定看著她,神色微怔,下一瞬,眼裡的淚滾落得更是厲害,緊緊拉著明漪的手,半晌卻只得三個字,“傻孩子!”還帶著說不出的哽咽。
長公主又哪裡知道,明漪不是將她當作母親,而是在她心裡,她本就是她的母親?
外頭隱隱有動靜,明漪眼角餘光一瞥,見到從院門外一前一後走進來的魏玄知和褚晏澤,目光微微閃動,一壁不動聲色地替長公主掖合被褥,一壁道,“殿下若是不想我白白冒險回來,那便千萬保重自己,好好喝藥,好好吃飯,好好歇息,旁的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
本就撐了好幾日,這會兒見了主心骨,心定了不少,方才又是喝了藥,如今藥效上來了,長公主點著頭,眼皮重地直往下墜。
魏玄知和褚晏澤兩個倒識趣,靜悄悄停在外頭,沒有驚動長公主,不過片刻,長公主便是睡著了。
明漪這才施施然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