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眼神開始閃爍,這分明就是心虛,明漪悄悄抻了抻身子。
薛凜一雙黑眸此時銳芒隱隱,將人盯住,恍若實質,他的聲音往下壓了一度,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響在耳畔,字字千鈞,在耳中、心上落下重重威壓。“既然你們起初便在金昌虢和我之間選擇了我,便說明你們清楚,在我手底下,胡十二孃,乃至胡家更有活路,既是如此,為何不再搏上一搏。同是被我庇護,比起一個被逼而納的妾室,一個更有其價值的人才,我會護得更心甘情願,且不遺餘力。”
“除非身為胡十二孃的姐姐,除非同身為女兒身的胡七娘自己便覺得女人除了依附男人,取悅男人,伺候男人,以及為男人生兒育女之外,便再無別的價值。”薛凜一字一句聲壓喉中,卻每一個字都重重落下,重重回響,讓人心頭震顫,不只胡七娘,就是明漪亦是不由得怔怔看著男人冷峻的側顏,兩輩子,她兩輩子從未聽有男人說過這樣的話,女人……也可以有除卻依附男人取悅男人之外的,別的價值。
“所以……”薛凜伏低身子,平視失神的胡七娘,直直望進她眼中,聲音仍是低沉而有力,“胡七娘,你告訴我,被你阿塔和整個胡家視若珍寶的胡十二孃,你的妹妹,當真只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女人而已嗎?她當真只配以色侍人?除了美貌、青春,還有她的身子,她當真一無是處嗎?”
那一聲聲的責問,擲地有聲,恍若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胡七娘再也撐不住了,瘋了般叫出來,“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阿玥是胡家馬場最有天賦的馴馬師。”
明漪與薛凜對望一眼,兩人的神色都微乎其微變了。
胡七娘那一聲大喊之後,人也慢慢鎮定下來,緩了一瞬,才又繼續道,“阿玥從小就喜歡泡在馬場,我阿塔也由著她,她對馴馬感興趣,便讓馬場裡的馴馬師教她,沒想到,她學的那樣好。她膽子很大,九歲那年竟偷偷跟著去獵野馬的隊伍進了谷地,不過九歲的孩子,也不知是怎麼辦到的,竟是馴服了野馬群的頭馬,為馬場帶回了幾百匹矯健的駿馬,從此,我阿塔便將阿玥視作胡家的寶貝。這事,我們家裡本是瞞得很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被外頭的人知道了,傳到了金昌虢的耳朵裡……”
所以,那金州牧之所以起了要娶胡錦玥續絃是為了這個,有了她,就相當於有了半個胡家馬場。不!有了她,何愁不能再有一個,兩個……甚至無數個胡家馬場?
明漪的雙瞳亮了起來,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薛凜,在他深沉的黑眸中難得地看出了相同的心思,他衝著她微不可察地輕點了個頭。
明漪抿緊唇角,仍是控制不住嘴角的飛揚,轉頭看向胡七娘道,“我和我家爺要與十二孃見一面!”
胡七娘怔怔抬起眼,只覺得面前這姑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灼,好似會發光一般,比天上的星子還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