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抽身而退,然而,他還不及有什麼動作,突然見得明漪望著他,笑了開來。那笑很是明媚,點亮了雙瞳,熠熠生輝,可卻又透了兩分狡黠的壞,薛凜直覺有些不對,然而就在他被那一瞬的明媚迷了眼,晃神的剎那,只覺得腳脛骨一疼,下一瞬,身子便是騰了空,電光火石間,薛凜反應極快地扣住那隻使壞的腳,卻看著她嘴唇無聲對他說了兩個字——下去。他目下微閃時,鬆了手,身子骨碌碌往炕下一滾,“砰”一聲有些重地落在地上。
“夫人,這是作甚?”他痛得“嘶”了一聲,好似酒醒了大半,驚聲問道。
“作甚?你不知道你今天干什麼了嗎?本夫人正不高興著呢,你渾身的酒氣也敢往我炕上爬?反正你休想上來,去那兒,去那太妃椅上睡去。”明漪一揚手,很是威風地指向窗邊的貴妃椅,下巴微微揚高,要任性,要跋扈,她簡直信手拈來啊!
薛凜目光深深看著她,嘴中卻是語調卑微地告饒道,“夫人消消氣,我往後定少喝點兒酒。”
“往後再說往後的話,今日事今日論,反正你今日就好生睡你的太妃椅去吧,等我哪日氣消了再說。”明漪哼聲。
窗扇上的那半抹人影終是悄悄走開了,薛凜又凝神聽了片刻,確定隔牆確實無耳之後,從地上翻身坐起,一雙眼睛微微泛冷地斜睞嚮明漪,輕聲哼道,“夫人好大的威風啊!”
明漪已是換了一副臉色,哀求地朝著他雙手合十地拜了兩拜,“爺見諒啊!這不是你方才在廳中給咱們的定位就是如此嗎?咱們這樣順下來,才合情合理呢。今夜委屈爺一晚上,明日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向胡四爺求張臥榻了?”
姑娘白膩瑩潤的小臉在燭火映照中彷彿泛著光,臉上的笑容討好,不再遮掩的狡黠滲進笑容中,透著三分得意兩分壞,像只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薛凜嗤了一聲,“夫人真是好謀算!”
“也要爺配合得當啊!”明漪可不敢自己獨攬功勞,忙謙虛地奉上一記馬屁,而後見他還坐在地上,連忙滑下炕,伸手要扶他,只是手伸到一半,卻到底踟躕了,訥訥道,“爺沒摔疼吧?真是對不住,為了逼真,就……沒有收力。”
“夫人看著纖細嬌小,這力氣倒是不小!”薛凜一壁說著,一壁站起身來,動了動還有些疼的腳脛骨,意有所指。
明漪連連賠笑,“沒法子,爺知道的,吃得多嘛,也就只有力氣大這一個優點了。”
“夫人妄自菲薄了,除了力氣大,夫人的優點還有不少的。比如鬼主意就挺多的,對了,阿泰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哦,想起來了,一肚子壞水兒……”
明漪口中泛苦,乾笑道,“爺謬讚了。為了大局,讓你受苦……真是抱歉!”
“夫人謙虛了。不過,外頭那人看不清,夫人可以為了大局自己滾下炕去,畢竟有準備的人怎麼也不會有毫無所備的人摔得結實,此時夫人便也用不著抱歉了。”薛凜仍是面無表情。
明漪嘴角抽了兩抽,她就知道,這個人表面看著八風不動,實則最是個小心眼兒記仇的,她怎麼不小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