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年關了,但容與此番大敗北狄,立下大功,朕是無論如何也要替你慶功的。這樣,咱們趕著在年前設宴,也順道為你接風洗塵。太子妃,這事兒便交由你來操辦了。”崇寧帝輕啜了一口茶後道。
“是,父皇。”安嫤笑著應下。
薛凜則拱手道,“多謝陛下恩典。”
“既是回來了,便好生與雲安多在一處。朕替你賜了門親事,總還是盼著能稱了你們心意的。至於旁的,咱們大周也沒那麼多的規矩,有朕給你們擔著,晾誰也不敢說道。”崇寧帝笑望著兩人道。
明漪和薛凜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又不約而同將視線轉開,真是說不出口的尷尬。
崇寧帝卻是看著他們兩人笑了起來,“多相處相處自然就熟悉起來了,朕可是盼著你們和和美美的。”
“謝陛下。”除此之外明漪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還有就是湘南來信,人怕是後日就能到了,朕已讓太子全權負責此事,屆時你也多幫襯著些,正好雲安也與太子妃親近,便一起吧!”崇寧帝笑罷,又是正色道。
明漪聽得莫名,可“湘南”二字卻如一道驚雷般轟然炸響在耳邊,讓她手一顫,險些將手邊的茶盞打翻。
一隻手卻是適時伸出,壓在她險些打翻的茶盞上,將茶盞穩住了。她怔怔抬起頭,對上薛凜那雙沉黑的眼,瞧清了他眼底清晰倒映出的,面色慘白的自己,還有他擰緊的眉心和麵上的疑慮。
之後又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明漪幾乎都沒什麼印象了,好在也沒有多久,薛凜就向崇寧帝辭行了。
崇寧帝念他從西北風塵僕僕趕回來,便允他回去休整,只是笑著讓他先好生將明漪送回濟陽王府,順道去拜訪一下未來岳家。
薛凜淡淡應下,兩人便是行禮告退。
出了御書房,到了人少處,明漪再也忍不住,喊了聲“薛大都督”,見薛凜停步,她便是繞到他身前,促聲問道,“方才陛下說起湘南……是什麼事?又說有人要來,是何人?”
薛凜一時沒有說話,只是那雙沉黑的眼睛靜若深潭,將她深望著,片刻後,才輕笑道,“我以為郡主該知道才對。”
“我怎麼會知道?”明漪蹙眉。
“當初郡主能夠一眼洞悉薛某身份,臨別贈言意有所指。能夠提前囤糧,到了水患時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能夠知曉邊關將有戰事,提前備好傷藥送來。還有郡主前幾日才捎給我的那封信……‘湘南年年報災,又言匪患四起,要兵要糧,妾不懂兵事,只覺不妥,不知以都督來看,可有養寇自重之嫌,特此請教’……”薛凜將明漪早前給他寫的信中言語一字不落地背出,一雙眼睛仍然緊緊盯在明漪面上,不放過半點兒端倪。
明漪掐著掌心,在他銳利的目光中勉強撐著臉色,心防卻已幾近崩塌。這個人……竟這般敏銳嗎?
“這些種種,郡主都能提前知曉,窺透全域性,我還以為郡主已能未卜先知了。”
明漪豁然抬頭,強扯著嘴角僵笑道,“都督說笑了,我不過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能知道這些。屯糧之事只是歪打正著,送去傷藥也只是想著邊關多戰事,我手底下又正好有個藥鋪,想著為安西軍略盡綿薄。至於那封信上所言,當真只是道聽途說,胡亂憂心罷了。我無人可問,無人可信,也只敢向都督請教一二。”
面前的姑娘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慘白著,粉嫩的唇瓣也失了血色,只剩淺淺一抹淡櫻,越發襯得一雙眼睛黑亮分明,清澈見底,將你望著,能輕易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那樣的真誠,好似生出半點兒的懷疑都是對這樣純粹的褻瀆。
薛凜收回視線,眉心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驀地轉身邁步道,“此處人多眼雜,先出宮再說!”話落時,他人已在幾步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