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不可能來參加外臣的婚禮的。
總而言之,這次婚禮起碼探出了一些端倪來,在自己停止追查馬昂一案,改變對待內廷番役的態度由對抗改為合作之後,正德顯然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改觀,今日正德兌現諾言派人前來送匾額道賀以及允許公主的前來都是一種微妙的暗示。
宋楠瞭解正德,這幾日來宋楠細細的思量了前因後果,基本上得出了一些結論。正德從本質上來說是個老好人,而且是個重感情的老好人,他之所以會有一些奇怪的舉動,一方面是性格中不甘受抑的反抗之舉,另一方面則是劉瑾的教唆和引誘,對自己,正德還是抱有親近之心的。
若不是近來行事過於高調,又差點捅破正德的底線讓他有暴露於外臣口誅筆伐的危險之中不能下臺,正德也不會同意劉瑾的建議,自己也不至於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自己的低調行事以及刻意的忍氣吞聲,這一切除了迷惑劉瑾利於制定的計劃的實施之外,也是要博得正德的同情分,今日的婚禮便是試金石,正德若不來道賀,則說明他依舊對自己沒有改觀,而他既然送來的賀禮和賀匾,則說明計劃已經奏效,這正是宋楠期望看到的結果。
如今宋楠能做的便是隱在幕後,開幕這一出中,自己的戲份已經演完了,下一步計劃的關鍵便是看另一個人的表演了,此人便是內廷御用監首領太監張永,這是此次計劃的關鍵人物。
……
西華門外太液池東南,御用監的公房便在此處,這裡環境清幽,人跡罕至,除了本地當值的太監宮女之外,便很少有外人在此。環境清淨固然不錯,但也表明了御用監在內廷中的地位,二十四監中有的炙手可熱,有的是?的是油水肥缺,有的雖然沒什麼油水沒什麼權力,但勝在能夠伺候在皇上左右,混個臉熟。而御用監這幾條几乎都沾不上,油水倒是還有那麼一些,不過也不能算是肥缺,只能說相較於某些清湯寡水的內監衙門而言還算過得去,顯然若一無是處的話,劉瑾將張永發配至此,恐怕自己心裡也過不去。
對於張永而言,自從來到御用監任職,處境便如同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般;當年和劉瑾等人一同伺候太子,實指望太子登基之後,能夠有機會問鼎內廷權柄,但可惜,和劉瑾相比,自己實在是太嫩。人家早早的便拉攏了其他幾個人,還在外廷布下人手,可謂計劃周密。
張永無論是在手段和性格上都不是劉瑾的對手,偏偏他又有些驢脾氣,仗著曾經和劉瑾平起平坐也不甚待見於劉瑾,在扳倒王嶽範亨之後,論功行賞分糕餅的時候便被劉瑾一腳踢來御用監這個冷宮之中。
張永自然是不甘心,曾在正德面前說了些話,但八虎之中除了張永都已經緊密的團結在劉瑾周圍,在正德面前,丘聚高鳳等人一致給張永下了些不好的考評,讓正德對張永的印象大跌,最終張永選擇了不吵不鬧乖乖的呆在御用監,因為如果再鬧下去,恐怕連這個位子也保不住了。
無論如何,張永心中憋著一團火,他豈能甘心就此被劉瑾踩在腳下,掌不掌內廷且不說,光是被劉瑾和其他幾個傢伙聯合起來欺負,這便是張永所不能容忍的。身在御用監中,張永卻一刻沒有停止對形勢的揣摩和判斷,眼見著劉瑾勢力越來越大,於此同時也招致各方勢力的反對,進而連一向和劉瑾保持合作的宋楠也得罪了,兩人間的矛盾也已經不再掩飾,張永覺得機會來了。在選擇合作的物件上,張永認為宋楠是最佳人選,外廷和勳戚顯然不會待見自己,而宋楠和劉瑾既然交惡,在內廷之中,他顯然需要自己這樣的人與之合作。
更重要的是,張永瞭解宋楠的本事,一路走來,別人或許看不清宋楠的本事,張永可是一直默默的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裡的,劉瑾能有今日,宋楠的助力起了很大的作用,此人正是自己翻身的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