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花白的眉毛看向我,眼中浮動著笑意:“你想知道什麼呢?”
“二叔是什麼時候成婚的?”
“……”
他也許想不到,我第一個問題就如此直面,幾乎有些刺人,猝不及防的,那雙還浮動著笑意的眼睛忽閃了一下,可我明白的看到,他並沒有騰起怒火,只是在那一剎那間,失神了
片刻,正覺道:“癸巳年。”
癸巳年……
我心裡咯噔了一聲,正想著,那居然是我爹在西山雲赤峰遇到我孃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二叔……比我爹先成親?”
不對,他是庶子,而且年紀比我爹小,正常的家規,他不應該比我爹早成婚才是。
正覺微笑著搖搖頭:“並不比他早。”
“嗯?”
“我們兩兄弟,是一同拜堂娶親的。”
“什麼?!”
我愕然大驚——他們是一起娶妻的?可是——
“可是,那個時候,我娘——”
“那個時候,你娘並不是你爹的新娘子,”他平靜的道:“那個時候的新娘子,是薛家二小姐。”
“……!”
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您是說,我爹——曾經娶了薛——娶了他的未婚妻?”
正覺的臉色微微的一黯,思慮了一刻,才慢慢道:“原本是該娶的。那個時候,父親大人想要雙喜臨門,所以讓我們兩兄弟一起拜堂成親,沒有與兄長商議便直接定下了婚期。可兄長他,從西山匆忙趕回,卻不肯拜堂。”
只覺得頭腦又被重擊了一下似得,我半天都回不過神,吃吃道:“父親他,是在喜堂上,拋下薛二小姐的?”
“……”也許是因為不願出惡言的緣故,正覺又頓了一下,無聲的點了點頭。【,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我下意識的想問為什麼,可話剛到嘴邊,卻止住了,改成了:“你們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九月初九
。”
“……”
我皺了一下眉頭。
九月初九,也就是在父親於西山雲赤峰遇見母親的三天之後,他趕回成都,拒絕了那門親事。
僅僅三天的時間,而從西山趕回成都,大概就需要三天的時間。
我幾乎不敢去想象,他那時是怎樣的心情。
在喜堂上,拋下了一身紅衣的新婦,而後,又撕裂了雲赤峰的那一抹霞影。
可薛芊的這些年,心裡只有對他的愛,和對母親的恨。
想到這裡,不由苦笑。
為人子女,不能議父母之過,可在人的心裡,又怎麼能沒有那一杆公平的,衡量是非對錯的稱?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心中那一點隱隱的羞怒,正覺看了我一會兒,突然說道:“身歷十萬八千劫,而知皆是幻相。輕盈,你可明白?”
我點點頭。
“既然,兄長是薛二小姐的劫難,薛二小姐應此劫,完此緣,驗此證,方得娑婆世界,寶象莊嚴。”
“二叔覺得,顏夫人如今得到的,是婆娑世界麼?”
“心安處既靈山。各人有各人的修羅場,自然,各人也有各人的婆娑世界。”
各人有各人的修羅場,各人也有各人的婆娑世界。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明明很淡,可聽在耳中,卻彷彿雷霆萬鈞,震得我一時間有些發聵。
顏老夫人的愛恨,我所眼見於前,但實際身處千里之外,未必真能見聞體驗。
而我自己的酸甜苦辣,也絕不是別人的一言一語,所能說明的
我驀地明白過來。
難怪,十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