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繼地衝擊著這個小小的海島,如吞噬著颶風中的一葉孤舟。這些妖受本能驅使,一心要攻下這個孤島,吞下鯤鵬,洗骨伐髓,改變先天根骨,從此在這片海域橫行。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是什麼。
巨浪落下的瞬間,海島上,那個白衣的陣法師和兩隻小藥靈仍然都倒在地上,而那個黑衣的少年,如同一具天生的戰鬥機器的少年,靜靜地提著自己的飛劍,擋在他們身前。
他的身體很單薄,高且瘦,有著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身架。他有一雙深黑色的眼睛,如同讓人畏懼的寒夜,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隻受傷的鷹,又像一匹殺意已決的狼。
但是他保護不了任何人。
他天生就是來殺戮的,來毀滅的!他的劍是最鋒利的劍,足以斬斷天下一切桎梏,屠盡萬千生靈,卻無法保護一個人。
哪怕只是這一個人。
有什麼東西在心頭叫囂著。殺意化作心魔,將他從骨髓到面板全部染透。心臟一陣劇痛,就像他心中禁錮的某隻野獸被驚醒了,怒吼著,咆哮著!要撕開自己的胸膛,衝出來吞噬掉這天地間的一切!
那一瞬間似乎很吵,耳邊好像有無數的哀嚎聲,碎裂聲,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被斬裂,發出尖銳的聲音。
但那一瞬間又很靜,靜得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和一柄劍。
“那就殺吧!”紀驁聽見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聲道。
既然最終也無法保護好他,那就殺吧!
讓這天地之間的一切,強大與弱小,美好與骯髒,現在和未來的一切,人與妖,仙與魔,十方仙境,三千世界,億兆眾生,諸天神佛……
統統為他陪葬!
那一劍揮出的瞬間,相柳似乎有瞬間的了悟。
那是生死關頭才會有的了悟。
他是上古妖獸相柳的血脈,被仙人豢養在這秘境中萬年之久,開闢心竅,通悟靈性,萬年道行,成就這一隻靈慧期大妖。只要吞下這隻鯤鵬,他就能脫胎換骨,成為真正的妖神相柳。
然而下一刻,劍光如雪,將天穹一分為何。劍光落入海中,海水如墨玉一般裂開,那一劍貫徹海底,將海淵劈開巨大裂縫。海水倒灌,整個羅浮秘境的東海捲起巨大漩渦,無數海妖慘叫著被捲入裂縫中,被劍光絞作泥塵。
相柳想逃。
但是他卻慢了,有一半的身體似乎有點不聽使喚,而另一半,則在他眼前緩緩滑落下去。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分為二,切口平滑如鏡,直到他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那傷口中才緩緩滲出墨黑的血來。
雲鏡前的億萬觀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隻靈慧期大妖,上古妖獸血脈相柳!在那黑衣少年的一劍之下,直接被斬殺!
他們是如此震驚,以至於他們都沒來得及發現,雲鏡上那一道貫徹天地的巨大裂口,並不是那一劍的殘影,也不是雲鏡上的痕跡,而是羅浮秘境的天穹與地面被那一劍劈出的傷口。
與此同時,翠屏山洞府中,正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用月華碾碎一個又一個魔將的姬明月,忽然停了下來,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而在東海附近的森林中,正在駕著殘破的風雷翼朝海邊飛奔的晏飛文猛地停了下來。他懸在空中,似乎在側耳聆聽著什麼,忽然猛地一個閃避,險些撞上右邊的樹冠。
他前一刻還懸浮著的地方,忽然裂開一道細細的裂縫,裂縫越擴越寬,恐怖的是,裂縫所處的地方,並不是地面,也不是天穹,而是空中。
羅浮秘境的空間,裂開了!
晏飛文震驚地看著這一道突兀的裂縫,裂縫內呈現出一種異常濃重的黑色,他甚至不怕死地用手在裂縫旁邊晃了晃,裂縫中似乎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