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飛文的心頭忽然一動。
“小明月。”他笑眯眯叫他:“你過來。”
姬明月自然不會聽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又幹什麼了?”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其實晏飛文和他,說是從小一起長大,其實從小也沒少互相較量過,剛開始晏飛文還能勉強和他打打,到後來就漸漸打不過了,但是一直也沒少贏。
姬明月的心法冷漠,但是冷漠也有冷漠的好處,他的打法向來直來直往,只有純粹的力量,一點心機也無。所以留下許多空子給晏飛文鑽,所以晏飛文整天就琢磨些稀奇古怪的打法,偏偏他的性格也是浪蕩狡猾的,長得也漂亮,常常惹得小師妹們壞了道心,都叫他混世魔王。
要換了個其他的瓊華宮弟子,見他這樣笑,就知道他要使壞了。都是萬萬不敢湊過來的,也只有姬明月了,真的就聽話湊了過來。
月光皎潔,他的神色專注而冷漠,從晏飛文這角度,恰恰可以看見他的睫羽,是非常漂亮的銀色,濃密得像扇子。
“你再過來點。”
姬明月看了他一眼,湊得更近了,連睫毛也根根分明。
“我呢,下雪天閒得無聊,就找了幾個師兄們,聚在華章殿,互相較量,賭靈丹。”他笑眯眯告訴姬明月:“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我覺得只有兩個人打,不好玩兒,就又開了個賭局,讓所有人都可以上來壓輸贏,最後連羅睺衛也參與了,正熱鬧呢,結果被師父抓個正著,就把我吊到這兒來了。”
明明是一件聚眾賭博的大事,按門規處置是可以逐出師門的,他卻輕描淡寫,像一件小事一樣說了出來。
說就算了,他還可憐兮兮看著姬明月:“你看,我都被吊了一天了。”
姬明月只有一句話。
“該。”
晏飛文無奈地笑了起來,道:“小明月,你怎麼這麼狠心,師父說我要捆我三天呢……”
他的鬼主意多,姑射仙子捆他也捆出心得了,用的是捆仙繩,剋制靈力,讓他沒法掙脫,好笑是真的好笑,疼也是真的疼。
姬明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晏飛文和他一起長大,看出他情緒,頓時得寸進尺地抱怨起來:“你看看我的手,都快斷了。”
他被反手反腳吊著太久了,手腕都被勒得青紫,姬明月看了一眼,神色毫不在乎,但是卻有月華悄悄凝聚在他手腕上,很快面板就漸漸恢復了血色。
“好啊,小明月,你又動用真元,我要跟師父告狀了。”
他性格促狹,越是喜歡,越要說反話,常逗得別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別人臉都紅了,他還一副雲淡風輕樣子。唯有在眼前這一位面前,晏飛文卻淡定不起來。
離得太近,呼吸可聞,他整個人像冰雪砌成的,散發著絲絲寒意,讓人忍不住想湊過去聞一聞,看看他撥出的氣息是不是溫的,胸膛裡的心是不是還在跳動……
晏飛文這樣想著,連自己什麼時候湊過去都沒發覺。
嘴唇相觸的瞬間,彷彿整個瓊華宮的冰雪都在這一瞬間消融,冰原下爭先恐後地開出無數繁花,缺席了數千年的春天終於到來。
而晏飛文就在這一瞬間驚醒過來。
他的第一反應是痛,蔓延全身的痛,如同陷在荊棘叢中,連呼吸都覺得痛徹心肺,他知道那是之前一戰受的傷。然後才感覺到了安靜,反常的安靜,完全不像一場大戰之後的氣氛,這安靜讓他驚慌起來,所以支撐著爬了起來。
然後他看見了林涵,被包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只露出兩隻眼睛,許多綠色汁液從繃帶間隙暈出來,顯然是上了藥了,正昏迷不醒地躺在一邊。然後是蕭燼,再是朱厭、蘇嵐等人……這地方似乎是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