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水戰,皇帝親自監督。此事年初便已著手籌備,顧昀與曹讓日裡往承光苑檢視打造好的舟船,又與屬下校尉探討一番陣法,入夜方才返城。
城門衛士認得顧昀,忙啟了門放他們進來,二人及幾名隨從一路向城內奔去。
轉入一處道路時,前面忽然響起轔轔車聲,未幾,一輛馬車馳過來。顧昀等幾人向一旁輕巧避開。
馬車窗上竹簾半卷,馳過時,映著街邊人家燈籠的光照,車內女子半側姣好的臉龐閃過眼前,顧昀猛然勒住韁繩。
“將軍?”曹讓等人發覺顧昀突然駐足,亦紛紛停下,趕回來問。
顧昀望著那馬車馳去的方向,口中微微喘著氣。
“無事。”少頃,他轉回來,對眾人道:“走。”
夜風迎面拂來,仍帶著些喧囂留下的味道,晚春的暖意在其中夾著,暗暗浮動。
博士姚虔的住處,顧昀一早便知道了,正是那馬車馳去的方向。剛才那張臉,雖未看清,他卻覺得不會錯,馬車裡的人正是她……顧昀想著,深吸一口氣,心中卻覺得這般牽掛的心思實在不像自己,著實有些可笑。
沒多久,大街在前方出現一處岔口。
顧昀收起韁繩,漸漸止步。
“我往城北。”他對曹讓說。
曹讓訝然,旋即明瞭,向顧昀一禮,道:“末將告辭。”
顧昀頷首,叱一聲,領著自己的隨從往城北而去。
“你三叔母一向如此,馥之勿往心上去。”奔走的馬車上,姚虔見馥之一路未出聲,緩緩開口道。
馥之一訝,將目光從簾外收回,笑笑:“馥之知曉,不曾在意。”
姚虔看著她,沒有說話,心中卻有些黯然。馥之性情通透明理,他也一向覺得自己將馥之安排得很好,可如今,他卻慚愧自己多年寄情雲遊,竟沒能再給馥之一個足以為她抵擋一切的家。
馥之卻不知叔父心思,未幾,她聽到外面馭者報說家宅將至,稍稍整理衣飾,準備下車。
馬車在西府門前停下,家人忙過來侍候。
“主公。”姚虔下車的時候,一名家人稟道:“有一人在此等候許久,說要親自見主公。”說完,指指不遠處。
姚虔訝然望去,卻見一箇中年人走過來,身上衣物齊整。
“公子。”那人在姚虔面前站定,微笑一禮:“可還記得在下?”
姚虔看著他,辨認片刻,目光倏而一深。
“叔父?”身後,馥之已經下了車,面帶詢問地看著他們。
姚虔看向馥之,面色已恢復和緩,溫聲道:“馥之先進去吧,叔父有故人,要敘些話。”
馥之神色詫異,看看姚虔,又看看來人。她沒有違逆,答應了一聲,面帶疑惑地轉身入內。
顧昀一路到了城北的新安侯府。
新安侯是大長公主現任夫婿竇寬的封號,這處府邸便是大長公主現局之所。大長公主兩嫁,顧氏與竇氏之間到底微妙,顧昀平日也是不來的。
不過今晨去承光苑之前,新安侯府突然派來家人,說昨夜大長公主染恙臥床了。
顧昀當時有事在身,對那家人說一聲“知道了”,便去了承光苑,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才匆匆趕回。
新安侯府前早有家人望見顧昀,忙過來服侍他下馬。
“我母親如何了?”顧昀問。
家人低頭答道:“小人不知。”
顧昀沒再說話,跨入府門,徑自往裡面走去。
新安侯與顧昀關係淡淡,在朝中見到,二人向來不多言語,顧昀偶爾來看母親,新安侯也極少露面。家人素知狀況,也不引顧昀去見新安侯,卻帶他一路去了西庭。
西庭的正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