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人,阿四覺得自己竟比縣尉家的兒子還逍遙。
今天早晨,姚博士找人將一卷書冊送去給謝臻。阿四雖不大喜歡謝臻,卻知道自己受了他十萬錢的大恩。常言知恩圖報,阿四明白自己再賣上十次恐怕也還不了十萬錢,尋思一陣,便想找機會至少跟謝臻說聲謝。因此,聞得此事,阿四便自告奮勇,說自己去送。
現在,他後悔了。
謝臻接到書冊,受了謝,卻不放他回去,說自己要出門,要他跟隨。
阿四吃驚,立刻想說自己不是他的僕役。話未出口,卻對上謝臻似笑非笑的目光,十萬錢的事又浮上心頭。知恩圖報知恩圖報……阿四想著,一咬牙,答應下來。事情順理成章,於是,阿四來到這園中,又與這脂粉少年站到了一起。
那少年發現阿四的視線,轉過頭來,視線在他身上轉了轉。
阿四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你……那日不是跟了虞陽侯?”忽然,少年開口了,聲音細柔。
阿四愣了愣,回頭,見少年看著自己,似乎正是同自己說話。阿四狐疑,點點頭。
少年看著他,又看看謝臻:“你今日卻是隨謝公子來的?”
阿四再點頭:“嗯。”
“何故?”少年問。
阿四皺皺眉,心中嘀咕片刻,老實說:“謝公子贖了我。”
聞言,少年杏目睜起,看著他,眼波流轉。阿四被盯得一身不自在,正要問他看什麼。卻見少年忽而掩口,輕輕低嘆一聲:“真好。”那目光,竟是妒羨交雜。
阿四看著他,突然明白這目光何意,臉倏地通紅,瞪他一眼,站到別處。
“孌童”二字於他並不陌生,以前在塗邑,誰家男孩亂跑,長輩便會嚇他:“當心被人拐去做孌童!”
初時,他不知道孌童是何意,和別的孩子一樣以為被人拐去做孌童就是被人拐去吃掉的意思。直到來到京城,在王瓚的啟蒙下,他才終於懂得了“孌童”到底是何物。正如王瓚第一次帶他出去,見到一名弱不勝衣的貌美男子,王瓚指著另一個衣飾華麗的中年人,對阿四諄諄教導:“那是他府中的人。”現在那少年的目光,竟如出一轍。
阿四覺得身上一陣寒慄,扭過頭去,不看那少年。心裡正氣哼哼地,忽然,他聽得一陣讚美之聲響起。望去,只見謝臻正一邊向眾人長揖致謝,一邊走了出來。
“回去吧。”謝臻向不遠處對弈的幾人致禮之後,走過來,對阿四說一聲,便往來路走去。
“哦。”阿四頓時如獲大赦,快步跟上。走兩步,他回頭看看,卻發現後面滿園的人都望著這裡,目光滿是期待和遺憾。
聚會似乎還未散,這人就這麼走了?他心裡一陣驚訝。
再看謝臻,卻見那側臉上神色安然,似乎毫無牽掛。阿四心中雖好奇,卻也著實想快些走開,話咽回了肚裡。
待終於坐回車裡,阿四心情已是輕鬆不已。
“我回阿姊那裡。”他對謝臻說。
謝臻淡淡應了聲,吩咐家人上路。車子四周加了帷帳,再不復那日宜春亭會歸來時,路人爭相矚目的盛況。謝臻端坐車中,閉目養神。
阿四一不打擾他,安靜地待在一旁。
車子賓士向前,走了一段,阿四卻發現方向並未城西,忙出聲叫停。
“我要去阿姊處!”他瞪著謝臻,重複道。
“正是去東市尋她。”謝臻眼睛微微睜開,不緊不慢地說。
阿四一怔。
只見謝臻又閉起眼睛,悠然道:“她今日邀我去東市看一處屋舍,豈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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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將下晝的日頭遮得光照淡淡,似將有雨。東市的大街上卻熱鬧不減,商賈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