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先並非元帝舊僚,而且還與荊州軍府有所合謀,上臺之後待到局面穩定下來,也並不會有與西魏對抗到底的道義負擔,彼此間有著尋求合作以抗齊的空間。
另一方面則就是希望西魏不要因為南梁如今錯綜複雜的形勢變化而錯估南梁內部局勢,從而再繼續發起進攻,旨在告訴對方,這裡變中有序,沒有什麼便宜可佔!
對外的態度確定了一個大體的基調之後,便是針對內部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自然是要大加籠絡,藉著廢立君王的機會進行官爵封獎,讓大家都認可這樣一個新局面。
比朝中人事更加複雜的便是地方上的勢力糾葛,尤其是王僧辯的嫡系力量。
如今王僧辯的弟弟王僧智為吳郡太守,王僧愔為豫章太守,兒子王頒為南譙郡太守,女婿杜龕為吳興太守,各自也都擁有數量不少的武裝力量。也正是因為王僧辯的嫡系武裝分佈諸方,才使得京畿守備空虛,枝強幹弱,從而讓陳霸先襲擊得手。
這些都是王僧辯的親信死忠,沒有招撫勸降的可能,那也只能加以誅除。至於其他諸方勢力,則就仍以安撫籠絡為主。
像是如今正在江州爭鬥不休的王琳、侯瑱等,陳霸先便加王琳以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並且都督荊、湘、衡、郢、江五州軍事。至於侯瑱原本的江州刺史職位仍然保留,並加巴山、廬陵、南康、臨川等諸郡軍事。
如此一來,兩人官職勢位都有增長,但實際上核心的紛爭矛盾仍然在江州,這一狀況並未有所改善。
王琳的官職提升尤為顯著,他一直在叫囂反攻江陵,並以此作為藉口屢屢對之前王僧辯的命令抗命不遵,但如今陳霸先直接授其為荊州刺史,反攻江陵就成了他的份內之事,只要打下江陵,他就是江陵新的主人!而都督江州軍事又給了他繼續留在江州,與侯瑱進行紛爭的藉口和理由,使他們繼續彼此纏鬥,無暇進望朝廷。
至於侯瑱,本職並未剝奪、督職更有進步,體現出朝廷對其不失恩恤的一個態度。他與在王琳的爭鬥中本就處於弱勢地位,想要獲得朝廷更多的支援,那自然就要自己進行爭取了。
只要這兩方都能接受朝廷所釋放出的善意,那麼如今身處豫章、夾在這二者之間的王僧愔情勢就危險了,並不需要朝廷再派遣人馬,估計很快就會受到二者絞殺。
一江之隔的秦郡還有徐嗣徽部,儘管早前徐嗣徽便對陳霸先多有惡意流露,但是眼下為了穩定內部,陳霸先便也不計舊怨的派人前往勸降徐嗣徽,並且許諾只要徐嗣徽肯於聽命於朝廷,那麼江北諸方軍事一應委之,包括他之前苦守不去的廣陵,都可以交給徐嗣徽進行駐守,可謂是誠意滿滿。
畢竟廣陵對於陳霸先也只是一個籌碼而已,他之前幾番力爭與固守都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權勢。如今的他已經入主建康朝廷,取代了王僧辯原本的位置,最為核心的利益當然也是穩定住三吳基本盤,如若繼續在廣陵留備重兵,無疑會削弱對於江南的掌控力。
在發兵京口之前,陳霸先便已經先秘密派遣侄子陳蒨返回吳興鄉里招募義勇以潛圖吳興太守杜龕。有了陳蒨這一個釘子存在,接下來針對吳興的攻略自然也就方便得多。
陳霸先的一系列安排不可謂不周全,然而要達成理想的效果,卻是需要時局中所涉的每一個人都按照他所設想的情況來加以反饋。而按照距離的遠近,各方反饋也在陸續傳遞迴建康城中。
首先是秦郡的徐嗣徽,儘管陳霸先提出了誠意滿滿的招降條件,但徐嗣徽卻直接閉城自守,連陳霸先所派遣的使者都給扣留下來,根本就不與陳霸先進行什麼有效交流。
接下來便是駐守義興的韋載、吳郡的王僧智、吳興的杜龕紛紛舉兵反叛。秘密回到長城陳氏鄉里的陳蒨雖然暫時抵抗住了杜龕的攻勢,但情況也是岌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