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化個乞丐形象,在那人多的州府依牆而坐。前面放個盆缽;聲稱:“施捨”。不一時就蠅蟲集聚。十分的不秀氣。如此半日倒也聽得幾個銅板聲響。這丞相也是有心無意地坐著。忽然就對面來了一個少年,生得俊俏穿著不凡,手持一把摺扇翩翩念道:
“流水清清,香花遺落入澄波。煙波浩浩,望斷人生幾處愁?微風拂晴影,絮雪冷寒冬。月滿穹蒼處,白髮蒼滿頭,人生幾回合,寬衣眠處始無憂。”
丞相不覺心中歡喜。只聽得:“叮噹”一聲響亮,盆中吊下白嘩嘩的一甸銀子。那少年丟下施捨,掄扇子就走。被丞相背後趕上一把扯住道:“你這施主好大方哩?”那少年慌得揮手捂鼻道:“你這做叫花還怕施主大方?扯我怎地?”丞相待要開言,那少年早扯脫衣袖直叫晦氣!竟然揚長而去。丞相見他年少氣盛也不趕他,折回牆角依舊坐了。看看過去兩日,沒見甚中意之人,返倒攢下半缽錢來。不料惹來一幫強人,奪了丞相飯碗錢財不說,又將他趕出了城來。丞相變回原身嘆道:“不是大王這般信任我,怎叫我來做這回事業,受這些苦楚?”走一步,念三聲。看看行得天晚,卻下起大雪來。好陣大雪!但見:
瀟瀟灑灑,飄飄蕩蕩,團團滾滾,迭迭層層。
萬里鱗甲散繽紛,千山飄皓羽毛同。近看梨花瓊林舞,遠觀祥瑞滿乾坤。
如鹽撒,似玉傾。管教漁樵沒處逢。若還下到三更後,大地茫茫三尺銀。
這丞相迎著風,踏著雪,那裡看見半個人影?自家嘆道:“這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會行得天晚,正好前不巴村,後不著店。他卻下起雪來。”丞相只管行來,猛見前頭一座廟宇,頹廢不堪。兩扇破門被風颳得“呀呀”做響。兩邊各有一句話乃是: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門首匾額脫了一頭釘,斜斜地掛著,上面破了漆的‘孔廟’二字仍然可辨。丞相推門進來,復掩了門。只見裡面蛛網纏繞,煞是冷清,舉目盡顯頹廢之狀。丞相撥開亂網,去點燃聖象前兩支火燭。自嘆道:“天黑不由人,雪又下不停。今夜眠何處?孔廟討擾您。”看那孔聖之象灰塵矇蔽,乃向其長揖三下說道:“想我孔聖垂靈萬世,刪述六經,為歷代帝王之師,萬世文章之祖。叵耐世人愚蠢,不遵儒門之要旨,怠慢了文章之正宗。慚愧慚愧!”感嘆畢,自家跳上來甩開衣袖細細擦那聖像灰塵。少時擦得乾淨,復跳下來,尋處角落憩息起來。心中不住盼望:“這雪要早些停了才好!”正然疲憊,怎奈天寒地冷,那裡就睡得著?被冷得起身來跺腳搓手意思驅寒。這時聽聖象背後“唧唧”做響。丞相自家道:“莫非來了地裡鬼?”趕上來一看;元來是一窩老鼠受了驚嚇,四散逃跑去了。丞相見此失聲笑道:“不想我東海龜丞相竟落的和老鼠爭起了冬眠之物來!”遂摟起那把草科,抖了抖上面的鼠糞。去那角落鋪平個草墊,剩一半將自己矇頭蓋將起來。有了草科禦寒,丞相漸漸睡著了。不知睡至何時,忽聽見“呀”的一聲門開啟來。呼嘯的寒風幾乎吹滅了那兩支火燭。一位頭戴沿帽,身著披風滿身是雪的婦人走將進來。
徑至孔聖之前,去那披風掩護的懷裡,摟將出一個孩兒放於孔聖之前。向孔聖做揖三下,泣曰:“吾兒啊吾兒!勿怪為父心狠,勿怪為娘作踐!為父母貧寒至兒已是:哥成堆,姐成堆,大大小小滿桌圍!交為父母如何勾養,令我兒成人?只願我兒洪福,孔聖仁慈,我兒能遇上那好的主家,今生裡有那好的結束。”言畢復拜那孔聖。走至門前回首望了望那孩兒,“呀”的一聲關上門,不顧孩兒迎風冒雪而去。
丞相窩在那草堆,聽得真看得明。翻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