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然出氣,更沒入氣。顯然是跑得沒力氣,就要死了。張魁跳起來罵道:“這個亡人,俺眼下遭難。怎生不再送我一程離了這遭瘟地方。就要死怎的?”連聲叫晦氣!吐了一口唾,把刀扛在肩上往前便走。
又行了三五日,猛然看見前頭一處林木茂盛,當中隱隱顯出一座寺廟來。端的好座大剎!但見:
炎暑蔭森地,幽然梵鏡寧。寶塔臨霄漢,七層上半空。一澗源泉真清雅,數杆喬松葉葉濃。白雲多來往,冉冉趁金風。正是禪堂真會所,清虛古殿萬感靈。
張魁見此怎不歡喜,合掌大笑道:“造化,造化。今日到此,少不得化頓齋來吃。”大踏步走將入來。不料腳下沙子厚了些,陷下一隻腳去,撲跌一跤。爬得起來看時;就不見拉那座寺院?更不見了林木小溪!不覺跌足叫苦道:“遮莫是這如來幻化我哩!師父啊,你在那裡?可知徒弟這等苦楚也?”罵幾句,撐著腰刀又走。正是那:
頂上烈日豔,心中火氣升。冒汗如雨下,溼衫似水淋。
欲飲那得水,思食沒地尋。迢遙真辛苦,何處是歸根。
張魁迷失大漠,只管西行。正好不知何邦何所?甚虧的他是個能人,由西向東貫穿了那個流沙大漠,這豈是凡人之能夠?這日裡想是他命不該絕。懵懂之中望見前面座座尖塔,高高矮矮若大一片地方。在那酷日之下好似乎老君煉爐鼎一般。看那遠處一帶蔭森,又好似植被。他大喜,拽開大步奔到那裡看時;原來一條河流,甚是寬闊。張魁那裡等得,扎撥起褲腳撲通跳下河中。將頭一把紮在河裡只管飲水。
沒個半日工夫,他也不上岸來。涼快多時,他弄本事捉住幾條魚,跳上岸邊。將溼衣服晾在樹杈上。生起火,將那魚兒烤著吃。吃得飽了,依舊穿上衣服,挎了刀。自家思量:“我且去尋處人家,問探來歷。這裡果然是何邦國所?離我中國許遠?再慢慢去尋師父。”趕去那尖塔處看。驚道:“這是些什麼人家做的房子?這等稀奇古怪?我且看看去來。”正然點看間;猛然看見前頭一個怪物,長著獅子身子,人的頭腦。生得呲牙咧嘴,甚是兇惡!
張魁驚出一身冷汗,大喝道:“你是什麼怪物?膽敢青天白日顯化唬我!不要走,爺我有的是捉妖精手段。正要拿了你去與俺師父報功!”掣出刀,霍地縱身跳起,往那怪物面上舉刀便砍!只聽得乒乓數聲響亮,倒迸得雙手疼了。叫道:“這怪物好個硬頭兒!終不然就要怕了你?”半空中翻一個筋斗,盡平生之力一刀斫下來!無移時震天價一聲巨響。張魁跳下來看時;原來把那怪物鼻子砍掉了,面龐已然砍得迷糊不堪。張魁提著刀哈哈大笑道:“這怪物好生硬朗!這樣一把好刀,只砍吊一個鼻子來!”
仔細看時;只見那怪面龐剝落的泥沙撲簌簌地往下落。忽失聲笑道:“辱沒殺人,原來是個雕像!既不似如來,又不像金剛。做得活活的似個妖怪!忒不好認,忒不好認!”自家笑了一回,又看了一回。掮著刀往前走路。走出來那片塔林,正好黃昏之際,忽然聽見前頭鼓角之聲震耳,又似波翻海沸。驚思道:“想俺自出道以來,何曾聽見得這般號鼓陣勢。未知是何處兵馬操演?”急跨步子趕上來觀看。遠遠看見一帶土牆,圍做個若大一個土著部落。張魁不敢造次,只是跳在土牆上觀望裡面!
看時;唬得滾落下來。原來裡面若大一個土著部落,數萬部落兵馬刀槍林立,戈戟生輝。一壁廂徵旗飄彩。大小齊齊列陣,正然吆喝操練兵馬!又有那架鷹縱犬,彎弓張弩之輩轅門巡視。張魁暗暗驚道:“這裡人樣貌稀奇,服束古怪。個個凶神惡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原始部落麼?不好,不好。真個如此,捉了我去不是當耍的!”正要走時;遠處幾個部落土人驅逐著一群豬羊正慢慢趕過來。張魁見此笑道:“這些趕貨物的敢情是與俺送口糧來了?”他縱身伏在草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