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文的計劃之中,只要等到李定國自己把西營的人心敗壞乾淨了,西營眾將離心,再不能併力一處,那麼他就可以徹底安心北伐,無需再為身後擔憂——雖然陳文也不願意相信李定國會對他掀起內戰,但是他必須為那些追隨他奮戰至今的人們負責,也只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期間,李定國如其所料的那般幹出了他在歷史上幹過的那些事情,西營內部的原孫可望麾下的眾將已然是離心離德,其中表現得最為激烈的賀九義、王尚禮、王自奇三將更是截流了南寧和柳州的稅賦,擺明瞭是與李定國勢不兩立。
雲貴兩省的財政經過陳文搜刮貴州倉儲、遷移屯田軍戶以及王尚禮、王自奇二人的意外出走,經過了這不到兩年的時間,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入不敷出,李定國更是火上澆油的在劃分派系的同時對非嫡系人馬進行了削減軍餉軍糧的行徑。
雲貴的西營系統已然是一盤散沙,差的只是樓臺轟然倒塌的那一天,奈何劉文秀卻死了,哪怕其人的死法與歷史上一般無二,但是由於原因不同,卻是讓陳文始料未及。
歷史上,三王內訌是南明最後一次大規模內鬥,前後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自立派的孫可望與扶明派的李定國、劉文秀這三王爆發內戰,結果是孫可望降清,秦藩大軍歸附明廷。原本二人若是能夠處置妥當,並且協力共進的話,前景未必一片黑暗,畢竟李定國的軍事才能實在是當時明廷最大的殺手鐧。
奈何,二人不光是沒有能夠實現合作,甚至孫可望剛剛降清,劉文秀有意請永曆移駕貴陽,就遭到了李定國的「病退」要挾,後來更是將劉文秀投閒置散,才導致了劉文秀的鬱鬱而終,而這便是三王內訌的第二階段。
三王內訌的結果,原本實現了對孫可望遺產繼承的南明朝廷因為李定國的一系列昏聵行事,直接到了西營系統的離心離德,等到清軍集結力量大舉入滇的時候,光是憑著孫可望的勸降書,清軍便幾乎是不戰而下了幾乎全部的大西南——那些出自秦藩和蜀藩的武將以及孫可望提拔起來的文官受夠了李定國的歧視和排擠,紛紛倒向清軍,其中有一部分軍隊更是成了吳三桂的忠勇、義勇十營,參加了後來的三藩之亂,忠勇營的大將馬寶更是當時吳三桂麾下最為善戰的將領,屢敗清軍。
劉文秀的所作所為,於理雖合,於情卻要稍作商榷,而李定國這個人,用後世的話說,天賦點全部點在軍事上面,政治能力比起前瞻後顧的孫可望都要可憐。
用時人的話說:「可望善治國,定國能用兵。使其同心協力,西南之功或未有艾,而乃彼此相攻,卒至摧敗。」奈何孫可望與李定國無法協力也就罷了,就連劉文秀這個相約盟誓的隊友,李定國都不能相容,實在天欲亡明。
天命如何,陳文不願妄自揣度,但是這位晉王李定國,在後世很多人眼中是個不斷的被諸如孫可望、鄭成功這樣的隊友,乃至是下屬坑的民族英雄,其實在南明的歷史上既是受害者,也同時扮演者豬隊友的角色。
究其原因,其實仔細想想很是簡單,不同的政治軍事勢力有著各自不同的利益訴求。
李定國進攻新會,邀請鄭成功助戰,鄭成功拖拖拉拉的直到李定國兵敗才抵達,而且還派的只是部將前往。說到底,福建明軍當時面臨的處境驅使著他們做出如此決斷——孫可望和李定國之間的矛盾、錢謙益主導的楸枰三局、張名振分兵進入長江、借著與清廷之間的假議和來恢復實力,對於廣東自然也就分心乏術了。
同樣的道理,自立派和扶明派的內鬥導致了孫可望內犯,無論是歷史上劉文秀經營貴州與李定國坐鎮雲南,還是如今劉文秀經營四川與李定國坐鎮貴州其實也都是一樣的道理,向何處出兵便是利益所向,前秦藩眾將與晉藩眾將之間也同樣有著各種各樣的矛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