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明朝養士兩百餘年,最後卻把士人階層養成了溫室裡的花朵。不務實務且不談,眼下滿清已經擺明瞭要毀滅漢家衣冠文明,卻還是有如同李之芳、朱之錫那樣的無恥敗類選擇賣身求榮,而如吳之文這樣隱居於家中或是山林的就更是不勝列舉了。
從後來人的眼光去看,至少在李定國兩蹶名王,尤其是陣斬敬謹親王尼堪,打破滿八旗不可戰勝的神話之前,那些畏懼於滿清不可戰勝神話計程車人是不會跳出來為明軍效力。而等到那一天之後,留給中國的時間便剩不下什麼了。
招賢納士的心思被投入滿清懷抱計程車人以及執著於隱居的遺民徹底沖淡,以至於接下來孫鈺和周敬亭又提到了一些金華府的其他才智之士,陳文也只是應付差事般聽完,便告辭回營。
此刻已近傍晚,路上多是匆匆回家的行人,行走在府城的路上,每多看到的都是穿著或儒生長袍,或平民短打的明朝制式漢服,卻定會頭戴著方巾、網巾的男子。陳文知道,收復金華後,他和孫鈺都未曾強制百姓剪掉鞭子,而這些人卻多半是把頭頂的鞭子割了,又不願將如短髮般發樁子暴露在外,便帶著頭巾出門。
只是騎在馬上,陳文的腦海中浮現著的卻已經是明年的歷史了。永曆六年,李定國兩蹶名王,好像殺死尼堪時已經是十一月了,而鄭成功圍攻漳州的大軍也會在九月被杭州駐防八旗擊潰,只是現在的歷史已經出現了不小的變動,杭州駐防八旗援閩與否還是未知之數。
腦海中思量著清軍可能存在的應對方式,以至於沿途不斷有人向陳文行禮他也只是條件反射般的拱手致意。直到行至城門口,一個正在排隊出城的老者在看到騎在馬上的乃是陳文時突然向他拜倒,高呼「陳大帥公侯萬代」。
這一拜著實讓陳文一驚,眼見於此他立刻翻身下馬,試圖將這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扶起。
只是那老者卻怎麼也不肯起來,一定要把禮行完才會起身。而他口中的那句「若非陳大帥光複本鄉,我輩皆不能以漢家衣冠視人,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的話還是在那些等待出城的百姓中傳播開來,使得更多人暫緩了出城的舉動,反倒是向陳文拜倒,訴說著他們的感激之情。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等待出城的幾乎都是住在府城不遠的村子,趕著過年時進城出售些農副產品的農民,而他們幾乎人手一根的扁擔,以及一些尚未售出的年貨也恰恰證明瞭這些。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從來讀書人。」寫下這副對聯的隆武朝禮部尚書曹學佺已經在隆武帝被俘後自縊身亡,但是願意為漢家衣冠文明而奮戰到生命盡頭的漢家男兒們卻還在。
即便在李定國兩蹶名王之前,亦或是李定國死後,一樣有無數漢家兒郎為衣冠文明而拋頭顱灑熱血,無論是南明時期,還是滿清統治的那兩百餘年,並非只有流傳於史書中計程車人和革命者才有資格代表漢家兒郎,那些平頭百姓才是抗清的主力軍,沒有他們就不會有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那一天!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明天便是永曆六年,也是歷史上南明時期最重要的一年,而明年也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第九章 恆產
永曆六年正月十八,今年的元宵節雖說由於金華府很多地方都遭到了兵災,但是對於金華府的百姓而言,從監國魯元年江上師潰至今已經有四年的新年被迫留著那只有蠻夷才會頂著的金錢鼠尾,穿著建奴的服飾,使得絕大多數百姓在祭祀祖先時都會羞臊得無地自容。
而今年的新年隨著明軍收復了金華府,金華府的百姓們紛紛剪掉了頭頂的金錢鼠尾,換上藏在家中多年的漢家衣冠,即便是找不到漢家衣冠的也會買布找人去做,總要在這過年時換回衣冠以便祭祀祖先,以至於本地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