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翁,此事事關重大,況且大軍尚在衢州。不如,稍待幾日再行商議,如何?」
見孫鈺插了一槓子,錢謙益也知道如此大事不是一口氣就能定得下來的,但是隨他而來的鄧起西和姚志卓二人卻面露不悅。畢竟錢謙益的身份擺在那裡了,親身前來求教一個年紀都可以給他當孫子的晚輩,還是個武人,猶豫也就罷了,連話都要別人代說,實在是無禮太甚。
可是就在這時,只見陳文低垂的眼皮突然抬了起來,目光也變得咄咄逼人,不只是鄧起西,就連起兵反清多年的姚志卓都不由得一驚,反倒是久歷宦海的錢謙益不為所動,甚至還平添了一些喜色。
「牧翁所言甚是,若是能促成西南和東南的王師合流截斷長江的話,多則數年,少則一兩年,就可以整軍北伐了。而韃子一旦失卻了東南,他們根本養不活那些不事勞作的旗人和北方各省的官吏、綠營……」
無論是以晚輩的身份駁斥長輩,還是以武將的身份反駁文官,這都是這個時代所不能認同的。為尊者諱,所以沒必要為逞口舌之利而去否定錢謙益的戰略佈局,幹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如孫知府所言,目前末將的大軍還在衢州圍城,這次誓要將陳錦這個狗漢奸拿住。但是陳錦怎麼說也是韃子的浙閩總督,他一死的話,韃子朝廷肯定會再派一個來,末將現在雖然手握主動權,但是韃子的兵力還是遠超於我,戰略上的方向勢必將受到一定的影響……」
不去反駁是不去反駁的,但卻必須給自己留下一個可以轉圜的空間。雖然即便不說,一旦清軍出動,他也肯定需要做出應對,到時與計劃背道而馳量錢謙益也說不出去個不字,但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這裡面其實還有最重要的兩個問題存在,兩個被錢謙益等人忽略掉的問題。
第一個,就是時間!
「一路行來,長達數千里。子求兄抵達貴陽,想來也是明年夏天的事情了。牧翁的意思,是打算讓末將西進江西接應西南王師,還是別的什麼?」
聽到這話,反倒是錢謙益等人一愣,東南的江浙與西南的貴陽之間相隔幾千里,而且還是一路上滿清重兵佈防的幾千里地。他們離開金華後,還要和江北的一些抗清人士進行商議,然後再行啟程,明年夏天抵達貴陽已是極為不易的了,等完成了聯絡,再行返回,可能明年這一年都會在路上度過。
長達一年的時間,東南事關重大,清軍必然是有所行動的。況且,西南明軍的首領孫可望是否贊同這份籌劃也是未知之數,現在急著將戰略計劃細化開來顯然是不現實的。
透過歷史,陳文知道孫可望是這項戰略的支持者,可是錢謙益等人不知道。此刻陳文連地圖都沒有指,只是將他們在無意間忽略掉的一個點展開,就直接讓在場的眾人聽了個一愣。姚志卓和鄧起西都不是傻子,錢謙益更是智商超群之人,陳文稍一點撥,他們立刻就明白了眼下立刻就戰略問題進行討論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
一時間,需要時間考慮的人從陳文登時就變成了錢謙益等人。直到良久之後,陳文已經開始琢磨晚上要不要請錢謙益等人嘗嘗金華府的火腿菜的時候,錢謙益才放棄了繼續指點江山的打算。
「一年之後,輔仁有幾成勝算?」
「牧翁,據末將所知,江西的韃子主要集中於九江、南昌和南贛,其他各府大多隻有幾百人。末將已經派出探馬向浙西、浙南、閩北和江西的廣信府打探,收復衢州後必有動作。至於一年之後,若是西南王師衝破湖廣韃子的防線,進入長江流域,末將自會遣大軍西進打通鄱陽湖和長江的水道。」
歷史上西南明軍雖然屢次北上,卻始終沒有突破湖廣清軍的防線,而湖廣清軍雖然重兵雲集,但也拿西南明軍沒有什麼辦法。無論是孫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