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到第幾學期,不復出現吵鬧同學的學號。黑板左側用紅色粉筆塗滿觸目驚心的阿拉伯數字,每天都在倒數。
當數字歸零,便是我們與聯考大魔王決一死戰的最後時刻。
“等到聯考結束,暑假大家喜歡打多久的籃球就可以打個夠本。但在面對聯考的關鍵時刻,我們必須盡一切努力考好。這是人生的第一場戰鬥,不進則退……”賴導就像每個故事裡的刻板角色,理念很古板又欠缺說服力,跟《Brave Heart》(勇敢的心)裡梅爾吉柏遜塗著半臉的藍漆,跨乘戰馬來回呼嘯的講說差之遠矣。
但當時可沒有人有閒情逸致去反駁他。集體沉浸在用功氛圍裡的怨念是很可怕的。
五花八門的測驗卷,一捆又一捆地塞在專門蒐集考題的大鐵櫃裡,只有賴導跟班長擁有開啟鐵櫃的鑰匙。每次鐵櫃一開,測驗卷在幾秒內就會飛到每個人的桌上。日復一日,滿腹經綸的鐵櫃變成了大家機械化生活的核心。
我從來沒看過鐵櫃空掉的那一天。
不只是體育課、美術課、音樂課,每一堂課程提前結束的科任課,全都被聯考的鬼魅借屍還魂,變成無數堂令時間靜止的自修課,每每只聽得見原子筆在桌子上打樁似的單調聲響。嗒嗒嗒,咚咚咚。
即使是賴導坐鎮的自修課,李小華與我也毫不避嫌地擠在一張桌子上唸書,互相請教不懂的問題,用最有感覺的“紙筆交談”模式。
每天早上衝到學校後,我總會先到福利社買一盒牛奶當作招呼,貼心地放在李小華的抽屜裡,即使賴導正盯著我看,我也照做不誤。我這個人的毛病就是老想硬著幹。
而賴導也的確沒有用懷疑的眼光審問過我們倆,畢竟我的學習成績正以相當驚人的速度往上攀升,甚至來到全校二十、三十幾名的位置,進入紅榜變成家常便飯,令賴導感到“啊,我果然是嚴格的名師,竟將冥頑不靈的柯景騰拉拔至此!”的安慰,無暇管我發憤唸書的動力是不是李小華。
我越來越好的成績,跟摩西隻手劈開埃及紅海有異曲同工之妙(哪裡像了!),有些同學以強烈的好奇探詢我使用哪一牌的參考書,或是在哪裡補習等等,才能創造出如此異常的成績表現。
“如果你整天被成績比自己好十倍的女生問問題,看你會不會抓狂用功唸書?”我簡單響應,這可是個中滋味。
……然而我暗槓了“但你還得愛上她”這真正的訣竅。
後來賴導汲汲營營為每個人訂立模擬考必須進步的名次,並不斷重新分派座位,希望能創造出傳說中“最適合考生”的完美隊形。但不管李小華在我的左邊或右邊、前面或後面,賴導就是不敢將我與李小華的位置分開,生怕我的成績就此下滑。
站在私立學校需要固定數量好學生坐鎮大學聯考榜單的立場,教務處開始一連串說服國中部全校排名前一百名學生“直升本校高中部”的講座。如果聯考成績超過六百分卻選填本校精誠中學,就可以得到每學期補助的一萬元獎學金;總分若是低於六百、高過彰化高中或彰化女中,卻選填本校直升的人,就可以得到每學期補助的六千塊獎學金。
“而且,我們將提供最好的師資給前面兩班,這些老師有的是臺中大學重考班的名師,有的在彰化補習班執教好幾年,口碑不錯,保證都是一流的老師……”賴導振振有辭。
其實獎金不算誘人,對於師資好不好大家也不甚瞭解,但身為全校成績最整齊的一班,大家共同留在這間學校再當三年同窗的意志相當堅定,畢竟彰化高中是男校,彰化女中是女校,而本校精誠的男女同校才是真正的戀愛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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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李小華,對於繼續留在精誠唸書完全不做考慮,這點讓我感到很困惑。
“你不考慮留在精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