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哈衣的右腿小腿骨就這樣白森森地暴露在黑髮年輕人的眼皮子底下。
和還算完整的左邊小腿相比較,那肉被剔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節粘糊著血液白森森骨節的小腿顯得異常刺目……當羅修掀起床單的時候,蒼蠅嗡嗡地從膝蓋附近傷口處的爛肉上被驚飛起來,黑乎乎的一大群,就如同一枚忽然炸開的炸彈似的,看得令人頭皮發麻。
羅修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而後重心不穩,一屁股自己將自己摔到了地上。
黑髮年輕人發出一聲痛呼‐‐與此同時,靠坐在床邊的艾克哈衣卻忽然動了,他轉過頭,用麻木得不包含一絲感情的目光掃了身邊的黑髮年輕人一眼,而後,他輕笑一聲,忽然張開嘴,用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問:&ldo;愛麗斯?&rdo;
&ldo;……………………&rdo;
羅修很驚訝這傢伙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ldo;愛麗斯,&rdo;艾克哈衣的聲音像是嗓子剛剛被滾水燙過一般粗糙沙啞,&ldo;你有沒有聽過瑞克寫的歌?&rdo;
用古怪的眼神盯著面前的人,羅修很想告訴這個傻乎乎的年輕人如果他的傷口再不處理過兩天很有可能就會腐爛生蛆……從味道來聞也許現在已經這樣了,只不過光線太暗他看不太清楚‐‐總而言之,他們現在的重點顯然不是所謂&ldo;瑞克的歌&rdo;‐‐誰關心這個?
&ldo;瑞克的歌很好聽,很好聽‐‐他的歌是有靈魂的,我知道,因為他每次寫歌的時候都很用心,他唱它們的時候,也顯得那麼用心‐‐啊,口說無憑,愛麗斯,如果你沒有聽過那些歌曲,我唱給你聽好不好?&rdo;
羅修想說不好。
但是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口‐‐因為在他來得及震動聲帶發出聲音之前,他看見昏暗的光線中,靠在床邊幾乎可以說是奄奄一息的艾克哈衣從他笑了笑,像是個已經快要把生命走到了盡頭的蒼老的老人一樣,那笑容看上去無畏又無懼。
&ldo;i told another lie 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個謊);nd i got through this day(而且這天我矇混過關);no one saw through y gas(沒有人看穿我的把戲)……&rdo;
幽幽的歌聲響起,完全變了調,這讓旋律原本悲傷的歌曲忽然變得摻雜了點兒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進去……羅修感覺到自己的雞皮疙瘩在一點點起立,他握緊了手中的肉糰子,一雙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幾乎亮的讓人不敢直視‐‐
而這個時候,艾克哈衣卻在微微一頓後,忽然停止了歌聲。艾克哈衣看著羅修,眨了眨眼,用平淡無起伏得彷彿是智慧機器人似的身影說:&ldo;晚餐時間到了。&rdo;
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從自己的身邊抓起一片碎瓦片‐‐
至此,羅修終於知道這傢伙哪來的工具把自己的肉從身上切下來,還剔得那麼乾淨。
年輕人一邊說著,他高高舉起手中的瓦片,在羅修來得及伸手將它從他手中搶奪過來的時候,已經毫不猶豫地將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邊小腿肚子裡‐‐只聽見噗嗤的一聲輕響,血液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