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癱倒在地的吳新登聽到隆兒說出: “回二爺的話,吳新登家的交上來的都核對過了,南城狗尾巴衚衕四合院一處,雜貨鋪一處,錢莊莊票九百三十兩,碎銀子二百二十九兩,金銀首飾六件。 總估價是六千七百一十兩。” 而另一邊的素明念道: “回二爺的話,按照賴大記載的貪墨數量,吳新登貪墨的銀子,加上利息,總估價是二十七萬零五百二十兩。” 吳新登大張著嘴,傻傻愣在了當場。 直到捱了一個大嘴巴,吳新登才緩過神兒來,嘴唇抖動半晌,才直著眼睛說出一句: “怎……怎麼差這麼多啊……我……我冤吶……” . 現在是花銀子買命的時候,吳新登不是不明白。 可這幾天他被關著,都是他媳婦在湊銀子。怎麼就差了那麼多呢? 這個問題,以吳新登的糊塗,他是想不明白的。 吳新登不比賴大,是靠著賴嬤嬤這棵根深葉茂的老樹死死纏住賈家的;也不比林之孝,是靠著幾十年管家經驗一步步走上管家崗位的。 吳新登能靠的,就只是賴家。 賴家是賈家的奴才,那吳新登就是奴才的奴才。 自打小時候開始在賈家做小廝那時候起,吳新登就是跟在賴大的屁股後面的,不停地孝敬賴大,拍賴大馬屁。 一路死死抱著賴大的大腿,就是吳新登發跡史。 隨著賴大在賈家越來越得臉面,吳新登也就一路混出了些臉面來。 尤其自打賴大當了管家,很需要自己人把持住關鍵職位,於是立刻就提拔了自己的親信吳新登去管理賬房。 雖然那時候,吳新登連賬本都看不懂。 但有沒有能力管賬房不重要,是自己人才重要。 後來,吳新登能看懂賬本了,但也根本不看賬本,因為所有賬目都是賴大一手操辦的。 吳新登自己不愛瞎折騰,他就是個聽話的“碎催”,而且,他還是個不停地給賴大送錢的“碎催”。 不管賴大已經拿走了多少好處,吳新登都會把分給自己的那一份再分出一大份來孝敬賴大,所以他貪墨的錢,一大半又都送給了賴大。 正因為他能如此“懂事”,吳新登才能一路高升,後來又成為了賬房銀庫總領,直至坐上了“總理房”裡的第四把交椅上,成了榮國府裡的“吳四爺”。 堂堂“吳四爺”吳新登,一手大拿榮國府裡所有賬房、糧庫、銀庫和採買事物,其實,是個從來不細看賬本的。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賴大到底貪墨了多少錢。 平時,賴大讓他幹什麼,他和弟弟吳新柱就乖乖幹什麼。 賴大自己寫“領票”,自己拿對牌批了銀數和年月日期,然後就把對牌交給銀庫裡負責收牌票的吳新柱,於是,賈家的銀子就送到了賴大的手裡。 每到月末,吳新登才根據所有的領票入賬,保證最後賬目和銀子都能對上,就夠了。 至於這些弄到手的銀子具體怎麼分,吳新登、吳新柱、錢華、戴良什麼的都各自該拿多少、能拿多少,吳新登是一概都不清楚。 所以,這個賈家管賬房管銀庫的“總管”,是個徹頭徹尾的糊塗蛋。 而且,這個糊塗蛋總管,不僅僅不知道貪墨了賈家多少錢,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家裡弄了多少錢。 因為,他在家裡也從不管賬。 好吧,他不知道家裡進了多少錢,那他媳婦總得知道吧? 不!他媳婦吳新登家的也不知道! 因為往往送來的錢還沒讓吳新登兩口子看見呢,就已經被吳新登的兒子吳丙給拿去花了。 . 吳新登原本有三個兒子:吳甲、吳乙和吳丙。 之所以給兒子起這麼隨意的名字,也是因為吳新登這人什麼事兒都怕操心,給兒子起名字也一樣。 不就是起個名字嗎? 為什麼要那麼操心費力呢? 還翻字典?還費腦子?還找什麼算命先生? 算了吧,就隨隨便便按順序排吧。 本來想叫吳大、吳二、吳三、吳四什麼的來著,偏偏弟弟吳新柱比哥哥先生出了兒子,他給兒子起名叫了吳大。 吳新柱還得意洋洋地說:以後不管他再生出多少兒子,名字都有了,這下子可省事了! 真他孃的可恨! 於是,等吳新登生出了大兒子,就只能叫了吳甲。 好在吳新登的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