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馬桶女詩人回來了;看見有客人在,只是朝米苔他們冷淡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徑直上樓去了,和上次在世界美食錦標大會上見到的那個笑吟吟的她完全判若兩人,彷彿不認識米苔似的把米苔當成空氣了。
米苔想,大概她今天又做詩了,她的心還在詩的世界裡飛翔,沒有回到現實世界裡來,不要在乎,詩人嘛,畢竟是有異於常人的,讓米苔寫詩能寫得出來嗎?那是需要特異功能特殊才能的。理解萬歲吧,您吶!
米苔起身去洗手間,返回座位的當口,被那媽媽招手叫住,她指了指二樓,說:“敗家子啊,找了這麼個喪門星媳婦。成天不知在搞些什麼名堂,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一看見有什麼好吃的,不管要化多少錢要用多少時間,飛蛾撲火一般撲過去。在她手裡糟盡了多少錢喲,罪過啊!”
“店裡的事兒是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肚子呢,到現在也沒個動靜,老那家怕要斷香火啦。同是一個祖宗生的,你看人家敏麗多懂事多勤快多喜興。我家小子前世沒修好啊,要是能娶上敏麗這樣的做媳婦,那就祖墳上冒青煙啦。”
那媽媽成天窩在餐館這麼個小空間裡,眼跟前兒也沒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看見米苔就像見到親人一樣,滿肚子的心酸要吐出來。
米苔到底是做小輩的,又是個外人,加上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祖訓,所以也不便多發表什麼意見,只好做一名忠實的聽眾。
漸漸地客人多起來,那媽媽撇下米苔忙碌開來。
米苔回到自己的座位,發現敏麗已換上了一件粉色鑲青邊、胸前繡著大朵金色牡丹花兒的短旗袍,站在用幾張矮凳拼起來的“舞臺”上給客人唱開了越劇、京劇、鄧麗君的歌曲。
小那在桌椅間穿梭,飛快地幫客人點菜、上酒、端菜,一些客人拿著手機對著敏麗又是拍照又是攝像錄音,有的客人和著她的節拍一起哼唱鄧麗君的歌曲。
整個小餐館客人坐得滿滿的,掌聲四起、叫好聲一片,一派紅紅火火、熱鬧非凡的景象。
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了,客人酒飽飯足後拉著小那的手,對正清理桌子和杯盤碗筷的那媽媽、敏麗再三道謝後漸漸離去了。
喧鬧的小店一下子安靜下來。
明日香認真地對米苔說:“米桑,我想拜你為師,你教我學習漢語,好嗎?今天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中國菜,聽到這麼優美的中國民間戲曲,中國旗袍太美太有魅力了,既性感又含蓄,這家餐館的菜名也起得很藝術,蘊意豐富,讓我們瞭解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啊。”
一向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小林也非常興奮激動,在一旁摩拳擦掌要加入學生隊伍。
一晚上的飯吃下來,米苔升格做了明日香和小林的老師。
在那媽媽、小那、敏麗一聲又一聲“阿里阿多果扎依馬西塔(感謝光臨)”“馬搭喔酷西酷搭撒依(歡迎再次惠顧)”的告別聲裡,三人戀戀不捨關上了那家酒樓的拉門。
五月的晚風,有如慈母的雙手,輕撫著路人的面頰和髮鬢,不遠處傳來電車進站的轟鳴聲,情侶拉著手緊挨著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訴說著愛情,偶爾有面色凝重的中年人匆匆走過,那是黃金週不能休息要繼續工作的服務行業人員下班後正往家趕去。
夜幕低垂,幾顆星星在天上調皮地眨著眼睛。米苔在心裡祈禱明天是一個好天。
“小林君,明天我們幾點出發?怎麼去?是坐電車、公交車還是自己開車去?”明日香連珠炮似地發問。
“明天早上九點請你們先到我房間來,我們匯合後一起走;好嗎?可別遲到啊。拜託了。”小林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明日香的問題。
“那是開車去啦,對吧?我沒有汽車,但是有駕照,在家總是開父母的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