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牧桓兩次婚姻未能善終,之後就單身至今沒有再另娶,即便已經年過半百,在圈內也是鑽石王老五級別的人物,身邊總歸不缺朋友親眷陪伴的。
大概誰都想不到,在生命最後的艱難時期居然是孤家寡人一個,除了助理照應再無旁人。
神遊許久,應允忽地驚醒,抬頭看牆上的時鐘。
已經是深夜了,但還好沒過零點。他握住時淮的胳膊晃了晃,「哥。」
時淮好像忘了身邊還有個人,聞聲緩慢地轉頭,看著他從兜裡掏出戒指。
「還沒跟你說生日快樂。」
考試結束後他自己去做了一對戒指。太複雜的樣式來不及學習,只簡單地做成了莫比烏斯環的造型。拿著小錘敲敲打打一晚上,給時淮的那枚內圈刻了簡筆畫的小狗腦袋,另一枚內圈刻了條小魚。
「我以後還會送你很多戒指的。比小許哥他們還多。」他拉起時淮的手戴戒指,「這樣你能好受點嗎。」
在醫院裡交換戒指,多少帶著些黑色幽默的意味。時淮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指,抿了下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似的,「你的呢?」
「喏。」他把另一枚也交給時淮,「我本來打算等到晚上你許完生日願望,吹了蠟燭就送給你的。沒想到會來這兒。」
「不用吹蠟燭。我的生日願望已經實現了。」
時淮給他戴上戒指,傾身吻他的額頭,「太晚了,讓司機送你回去睡覺。」
「可我想跟你——」
「聽話。」
應允有些失落,可也知道時淮大概有很多事要忙,他留下幫不了什麼或許還會讓他哥分心,就聽話地回家了。
今晚時淮過生日,朋友們都以為他在陪時淮,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打擾他倆的好事。
他腦子裡亂鬨鬨的,有傾訴欲但並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不想玩手機也不想睡覺,去了閣樓打發時間。
他躺在地板上翻看從前的日記,最初去做心理諮詢的時候,聊得最多的就是應小蝶去世的事。似乎大人們都覺得他不對勁,是因為驟然失去親人被打擊太大,嚇得心理失常了。
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些事情,他連在自己的日記裡都沒有說實話。
「我不知道離hun是什麼意思。但是我知道,時叔叔不xi歡媽媽了,總是不回家pei她。」
不是的。
「我知道她是ban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住。我太想她了,所以希wang去見她。」
不是因為那個。
應允把翻開的日記本蓋在臉上,紙張上有陳舊的味道。他閉著眼睛轉動中指上的戒指,彷彿能將記憶倒帶,轉回許多年前。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清楚地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他努力地討繼父的歡心,但收效甚微。因為時牧桓很少回家,在第二次婚姻裡,依舊為了工作應酬疏忽家庭。
離婚是應小蝶要求的,不僅是因為丈夫的冷落,更重要的原因是舊情人的再度聯絡。不是時牧桓不喜歡她了,是她不再喜歡時牧桓。
他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時牧桓不回家,他媽媽也一樣。在那些秘密的外出約會裡,應小蝶給他找了另一個繼父,還打算到另一個國家生活。可能帶著他,也可能不帶。
他是個小孩,但有一雙透明的眼睛,並非全然不諳世事。
在應小蝶拿到離婚證,急著跟情人相見的那天,時淮在上鋼琴課。他被一個人留在臥室裡,哭得打嗝也沒有人在意。
他知道媽媽出去是為了幹什麼。時牧桓就在她身邊,出門前她還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叫了聲「寶貝」。
他都很少被那樣叫。
他把身邊的人都當寶貝看待,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