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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裡,便是貧僧的寺院,郎君能枉顧嗎?”韋生道:“甚好。”於是命夫人及家口先行。僧人即指揮從者,命他們趕赴寺中,準備飲食,招待貴客。行了十餘里,還是沒有到。韋生問及,那僧人指著一處林煙道:“那裡就是了。”待得到達該處,僧人卻又領路前行。越走越遠,天已昏黑。韋生心下起疑,他素善彈弓暗器之術,於是暗暗伸手到靴子中取出彈弓,左手握了十餘枚銅丸,才責備僧人道:“弟子預定剋日趕到汝州,偶相邂逅,因圖領教上人清論,這才勉從相邀。現下已行了二十餘里,還是未到,不知何故?卻要請教。”那僧人笑道:“不用心急,這就到了。”說著快步向前,行出百餘步。韋生知他是盜,當下提起彈弓,呼的一聲,射出一丸,正中僧人後腦。豈知僧人似乎並無知覺。韋生連珠彈發,五丸飛出,皆中其腦。僧人這才伸手摸了摸腦後中彈之處,緩緩的道:“郎君莫惡作劇。”韋生知道奈何他不得,也就不再發彈,心下甚是驚懼。又行良久,來到一處大莊院前,數十人手執火炬,迎了出來,執禮甚恭。僧人肅請韋生入廳就坐,笑道:“郎君勿憂。”轉頭問左右從人:“是否已好好招待夫人?”又向韋生道:“郎君請去見夫人罷,就在那一邊。”韋生隨著從人來到別廳,只見妻子和女兒都安然無恙,飲食供應極是豐富。

三人知道身入險地,不由得相顧涕泣。韋生向妻子女兒安慰幾句,又回去見那僧人。僧人上前執韋生之手,說道:“貧僧原是大盜,本來的確想打你的主意,卻不知郎君神彈,妙絕當世,若非貧僧,旁人亦難支援。現下別無他意,請勿見疑。適才所中郎君彈丸,幸未失卻。”伸手一摸後腦,五顆彈丸都落了下來。韋生見這僧人具此武功,心下更是慄然。不一會陳設酒筵,一張大桌上放了一頭蒸熟的小牛,牛身上插了十餘把明晃晃的鋒利刀子,刀旁圍了許多面餅。僧人揖韋生就座,道:“貧僧有義弟數人,欲令謁見。”說著便有五六條大漢出來,列於階下,都是身穿紅衣,腰束巨帶。僧人喝道:“拜郎君!”眾大漢一齊行禮。韋生拱手還禮。僧人道:“郎君武功卓絕,世所罕有。你們若是遇到郎君,和他動手,立即便粉身碎骨了。”食畢,僧人道:“貧僧為盜已久,現下年紀大了,決意洗手不幹,可是不幸有一犬子,武藝勝過老僧,請郎君為老僧作個了斷。”於是高聲叫道:“飛飛出來,參見郎君!”後堂轉出一名少年,碧衣長袖,身形極是瘦削,皮肉如臘,又黃又幹。僧人道:“到後堂去侍奉郎君。”飛飛走後,僧人取出一柄長劍交給韋生,又將那五顆彈丸還給他,說道:“請郎君出全力殺了這孩子,免他為老僧之累。”言辭極為誠懇。當下引韋生走進一堂,那僧人退出門去,將門反鎖了。堂中四角都點了燈火。飛飛執一短鞭,當堂而立。韋生一彈發出,料想必中,豈知拍的一聲,竟為飛飛短鞭擊落,餘勁不衰,嵌入梁中。飛飛展開輕功,登壁遊走,捷若猴猴。韋生四彈續發,一一為飛飛擊開,於是挺劍追刺。飛飛倏往倏來,奔行如電,有時欺到韋生身旁,相距不及一尺。韋生以長劍連斷其鞭數節,始終傷不了他。過了良久,僧人開門,問韋生道:“郎君為老僧除了害嗎?”韋生具以告知。老僧悵然,長嘆一聲,向飛飛凝視半晌,道:“你決意要做大盜,連郎君也奈何你不得。唉,將來不知如何了局?”當晚僧人和韋生暢論劍法暗器之學,直至天明。僧人送韋生直至路口,贈絹百匹,流淚而別。

這故事《太平廣記》稱出於《唐語林》,但段成式的《酉陽雜俎》有載,編於“盜俠”類,文中唯數字不同。大盜老僧想洗手不幹,卻奈何不了自己兒子,想假手旁人殺了他,亦難如願。這十六七歲的瘦削少年名字叫做飛飛,真是今日阿飛的老前輩了。

六 京西店老人

唐朝有個名叫韋行規的人,曾對人敘述他少年時所遇到的一件異事:他年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