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雲昨晚的失控極不正常。
“都沒有!”,曼雲板著臉。生硬地答了實話。
“這樣呀……”,杜氏的語氣裡帶上些淡淡遺憾的悵然,輕聲道:‘昨個兒夜裡就有請你師父下山把那人弄醒了,現在他在你阿爺那兒……好象你阿爺認識他……‘
周曼雲騰地一下彈坐了起來,光著腳丫就開始衝向衣箱。
“慢點,別毛毛躁躁的,娘在這兒等著你一起過去呢。”
杜氏微笑地看著女兒的背影抱怨,眼裡滿含著一片酸澀。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掛心著女兒,她早就守在耕心堂要仔細聽清那個神秘少年的來歷。
有件事。她還沒有來得及跟曼雲細講。不等天明就火急火燎地請徐訥下山,不是在送人去耕心堂後周顯的主意,而是在之前她吩咐的。
在女兒睡著後離開的杜氏,細心檢視了朱媽媽從昏倒少年身上搜出的隨身物品。其中一枚小印讓她當場就震驚非常。
一枚如成人拇指大小的熟慄田黃閒章,印面只悠然舒展地陰刻著“遲齋”兩字,莊重雅緻。
印石是杜氏曾經細選的禮物。收禮的周柘親手製的印。在生前最後的幾年,他所繪的圖畫上都有留這枚印記。遲齋主人的畫作至今還在藏家之中小有名氣。
姍姍來,遲遲歸。只是一心想著同歸的夫妻。腳程行在路上,快慢並不一致。
公爹周顯攜靈南歸,也收了周柘的幾件遺物,但那時就沒見了遲齋小印。
都以為是這枚印被周柘遺落了,但它卻在這多年以後,被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帶到了霍城。而這人棄了周宅各處,直撲曼雲住處的行徑,更讓杜氏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悲痛莫名的杜氏甚至已然懷疑被扣下的少年和當年在大慈恩寺殺了丈夫的刺客有關。本來想直接叫起曼雲讓她為人解毒,但又怕聽到的訊息會讓情緒本就不穩的女兒再傷神傷心,所以才強忍著派人連夜出城去尋了徐訥下山。
可醒過來的少年面對杜氏的追問,閉口不答,只提出要見周顯。
周顯見到這少年第一眼時,只略顯訝異地問了一句,‘你可姓蕭?‘,就將他帶回了耕心堂。
如果他與公爹相識,他會是誰,又從何得了周柘的小印?重重的疑問壓在杜氏的心頭,越纏越死,只是話不敢輕易出口,唯恐給本來心事就多的女兒心中又增負擔。
緊握著杜氏的手,站在耕心堂書房門口,等著通傳的曼雲手心裡一片粘溼,她也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孃親在緊張得心驚肉跳。原本一直猜測著蕭泓來因的曼雲,在發現了孃親隱約的不安後,心中更加忐忑。
周貴安從書房裡出來,打了簾子,示意著母女二人進去。
曼雲的耳朵清晰地聽到她與孃親象是同時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周顯半睜開眼,看了看正屏著呼吸的杜氏母女,苦澀地提醒道:”蕭公子,你不是說此次南來,就是想見周柘遺孤嗎?你剛才也跟老夫講,柘兒的骨肉應當知道真相,那麼你不如就直接把跟老夫講過的再給她們講上一次。‘
蕭泓錯愕地抬眼看向了眼前的老人,他此前求見周顯已然將所知的事情都一一說明。想著是讓周顯在合適的時候告訴周柘的家眷,特別是待周柘三歲的遺腹子長成之後。至於周曼雲,他並不想讓這個女孩知道太多事情,爹爹有說過女人就是放在後院寵的。不需要承擔太多的責任。
“什麼真相?”,周曼雲一張嘴就滿是煙火氣。一雙眼牢牢地鎖在了蕭泓身上,不避不讓。
昨晚沒有看清的女孩這會兒在眼前顯了分明。模樣居然與自己描摹過千次的形象有著七八成相似,但卻一點也沒有想象中溫柔可親的樣子,即使一身淺藍,但還是象帶著撲不滅火,視線更是火辣辣灼著他的脖頸。